《欢乐》读后感
莫言的中篇小说《欢乐》写作于1987年。书中写了出生于高密县农村一个贫困家庭的青年——永乐,像千千万万农村孩子一样,希望通过高考,跳出农门,摆脱贫穷与落后。可5次高考,5次败北。希望化为泡影,努力化为乌有。他烦闷、压抑、痛苦、无助......这是一篇典型的意识流小说。作者通过一个中学生自杀前的内心独白,揭示了教育界的弊端。特别是在高考问题上,那种一考定终身的考试制度,使得学生们都围着高考的指挥棒转。这种考试制度,在选拔人才的同时,对人性的摧残,也惨烈无比,录取与不录取,水火两重天。可怜我们的永乐(学名齐文栋),始终在高考的关键时刻,缺乏临门一脚的成功。于是,命运之神一次又一次地把他逼到悬崖上,既然前面除了万丈深渊,无路可走,他又不愿像祖辈那样过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老老实实地做一个辛辛苦苦的普通农民,那他的出路又在何方?
《欢乐》作为一篇意识流小说,它和一般意识流小说不同的是,他打乱了时空的顺序界限,叙述随着永乐的意识自由的流动,这需要作者有更高潮的驾御文字的功力。在意识的自由流动中,我们感到永乐老母的拳拳之心,生活重压下哥哥的无奈,嫂子及众人的蔑视,未来的无望......一切一切都压迫着永乐这个二十四岁的小伙子,他再无面目见家乡父老,在万般无奈中,结束了自己的年轻生命,踏上了“欢乐”的不归之路。
是什么使这位出身贫寒的农村青年,对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产生了厌恶,我们不能不指出的是城乡之间的巨大差别,造成了考取和考不取的巨大落差,考取了就成为城里人,在农村孩子眼里就成为人上人,就吃上了国家粮,从此,一切都有了保障。以前读《儒林外史》,范进中举的经典片段,我们曾大张旗鼓地批判封建社会的科举制度扭曲人性,批判那种“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封建士大夫思想对读书人的毒害。想不到宋真宗(赵恒)在《劝学篇》中所说的“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千年后,在今天的高考制度下,拥有这么多的知音,真不知道社会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
《欢乐》的主要成功是在文本上,莫言高举标新立异的大旗,将语言上的探索和实验推向极致。从文本来说,这篇典型的意识流小说也称得上是“欢乐”,是语言的“狂欢”,但他更像文中的主人公一样,是自杀前的狂欢。这种狂欢是惊世骇俗的,连篇荒诞不经的呓语。如著名的那段有关跳蚤爬上母亲身体的段落,达到临界的癫狂状态。令人惊诧的比喻,铺天盖地的排比,狂乱放肆的粗词鄙句,对于主人公自杀前的心理刻画达到极致。而永乐所处的社会环境,人际交往都从主人公意识反射中转现出来,使我们得以理解和同情永乐内心这种处于崩溃的状态。永乐是人,是一个有七情六欲的人,不是一架考试的机器。他何尝不想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但考、考、考,他被逼疯了,他已经二十四岁了,在他这个年纪,他当初同考大学的同学已经毕业了,他的性意识也在觉醒。与他的同学“冬妮娅”的莫名情愫,影响了他上课时的注意力,他的贫穷,他的没有替换的衣服,又使他自惭形秽,为了他上高复班,贫穷的母亲甚至去上街乞讨。那日,他在“冬妮娅”的生日去她家,就遇到母亲向“冬妮娅”的母亲,一个吃国家饭的老干部乞讨,这令他无地自容,而高考落榜就意味着他堕入人间的底层,找不到媳妇,要找只能像他娘和哥说的瘸了一条腿的孙大保家的闺女,尽管他一百个不愿意,但他嫂子说得更明白:“要是能考上大学,即使关着门,媳妇从墙头上也就爬来家了,要是考不上大学,只怕连瘸腿瞎眼也找不到。”第五次高考的失败,意味着生活的希望向他彻底关上了大门,他又不愿意面对现实,对于失败者来说,充满功利主义的“成功学”是毒药,而人们却津津乐道于此。
读《欢乐》,有超现实主义自动写作的感觉,狂放不羁,泥沙俱下,既显得才华横溢,又令人惊诧莫名。莫沿用他通灵的笔自由地煽动文学的翅膀,他敢于冒犯叙述的连续性和流动性,但读来丝毫没有感到突兀,整篇小说一气呵成,但内涵丰富,各种意象层出不穷。通过盘缠纠葛的词语密林,读者可以体验主人公当时当地的实际处境,进而反省生命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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