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梁千帐灯。
――纳兰性德«长相思»
读完秋雨的文章,我并不觉得苦,相反,我倒觉得秋雨是个很会苦中作乐的人。如果硬要说一个“苦”字,那也许就是这个被唐朝的轻烟宋朝的风所洗去少年英气的文人,用他那双成熟而苦涩的眸子凝视这个苍茫凄清的大地后所发出的凄怆的感情与热爱吧?对于一个即没有李白的轻舟也没有陆游的毛驴的文人,他在这么山重水复,莽莽苍苍的大地上默默地行行止止;他站在古人一定战国的那些防卫上,用与先辈差不多的黑眼珠打量着很少会有变化的自然景观,静听着与千百年前没有多少差异的风声鸟声,为那一篇篇由人,历史,自然交融在一起的文章做提笔前的蕴酿。
但是秋雨自己却说,他本为追回自身的青春活力而出游,而一落笔却比过去写的任何文章都显得苍老。这是不难理解的,“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对历史的多情总会加重人生的负载,由历史沧桑感。于是秋雨边走边想,边想边写,在山水历史间的跋涉中也有了越来越多的人生回忆。他悲,悲阳关的风雪竟越见凄迷,繁星般的坟堆枯废萧条;他恨,恨若大的中国竟容不下莫高窟的几本经卷,而任由一个愚昧无知的道士把它们送给野兽般贪婪的外国人;他怜,怜柳宗元“十年憔悴到秦京,谁料翻为岭外行”,这个上升到滑稽的悲剧主人公最后在柳州罗池畔寂寞地死去;他赞,赞李冰的都江堰筑得智慧,仁慈,透明,甚至超过知识排场的长城;他思,思洞庭湖的复杂,神秘,难解和范仲淹,吕洞宾那似诗似儒,似史似仙的悲喜人生。
秋雨想的太多了,他的笔下,有“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的苍茫深邃,也有“小楼一夜听春雨,明朝深巷卖杏花”的清新婉约.秋雨写得太好了,他把大漠的壮与江南的秀那样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他凭借山水风物以寻求文化灵魂和人生秘谛,探索中国文化的历史命运和中国文人的人格构成。他漂泊,每一次留驻都不会否定新的出发,他不知道他从哪里来,也不知道他要到哪里去;他没有归程只有征途,他的耳边时常会想起一批大学者,大诗人的脚步:李白的轻捷潇洒,苏轼的豪放豁达,林和靖的大彻大悟,范仲淹的忧国忧民……
秋雨的文章神形俱佳,令人读后会有一种苦涩后的回味,焦灼后的会心,冥思后的轻松,苍老后的年轻。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秋雨正是以这种放达之情,走完了穷途无尽,思索无尽的苦闷,也揭示了中国文化巨大的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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