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地方比这湖更接近天堂和上帝。我想,天堂本来是以神话开头,这一畔湖水却让它一下子贴近了大地,贴近了苍生。梭罗说,他深信,没有人会强行去穿尺寸不适的衣衫的,只有尺寸恰如其分才应该是最好的需要。那么,我说,瓦尔登湖就是最美的衣衫。
梭罗称瓦尔登湖为“神的一滴”,他坐在阳光融融的湖前,坐在这远离尘器的孤寂与静谧中,沉思默想。他在想什么呢?想的是“多多授人以勇气而非绝望”?想的是“在一个夏季,来播种真诚、真理、朴实、信心”?想的是“瓦尔登湖最深隐的泉眼在他的哲思之上”?
于是瓦尔登湖流出的水成为字里行间不时闪现的灵光,描摹着美丽自然,指导着简单生活,讨伐着金钱社会。忍耐了一个世纪的乞力马扎罗的雪,是从海明威的笔下开始融化的。而世人的混沌卑微的思想却是消融在梭罗的笔记里。《吠陀经》里说道,一切知,具于黎明中醒。
那么瓦尔登湖晶莹的湖光里反应的必将是那黎明金色的霞光,缓缓照在我苍白却又渴望光亮的脸庞。
余秋雨教授曾在象牙塔里扪心自问,如果每宗学问的弘扬都要以生命的枯萎为代价,那么试问学问的真正目的又是为了什么呢?如果精神与体魄总是矛盾,学识与游戏总是对立,深邃与青春总是无缘,那么何时才能问津人类自古至今一直苦苦企盼的自身健全?瓦尔登湖碧波不兴就将内心浊气淘尽,那个有悟性的智者不垂不钓,就在俯仰之间,将最澄明,最流盼的真理的眼神拥有了满心满怀。试问是世间又有谁能不在心里俯下身子向那没有什么可容下的湖深深膜拜呢?至少我已为它的灵魂所倾倒,多少赞叹,欲说还休。
一个人在伐着罪恶的枝桠。只有一个人在猛吹这罪恶之根。一个湖是风景中最美丽,最有表情的景色。它能让望着它的人,量出自己天性的深浅。那就且容我在罪恶枝桠体会人间有味;容我在这湖波光里,一如玲珑的水珠,对自然抱有一颗敏感之心。我生活在瓦尔登湖,再没有比这更接近上帝和天堂。我是他的石岸,是掠过湖心的一阵清风,在我手心里,是他的碧水,是他的白沙,而他最深隐的泉眼,高悬在我的哲思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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