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体》读后感2300字
“刘慈欣,我是你的破壁人。”这句话,我犹豫了很久,决定还是说出来吧,犹豫的原因是,“破壁人”这三个字太“破”了,像是在骂自己一样。
或许,这是刘慈欣给试图解读他的人,挖的又一个坑。刘慈欣在作品里表现得就像两年前的女孩子们“哈韩”一样,他很“哈俄”,所有俄罗斯(苏联)人都是正面形象;又像当前的男孩子们“仇韩”一样,他很仇美,所有美国人都被塑造成负面形象。
而中国人,不必说,不但要担纲主角,还要提纲好人。更绝的是,他的《全频带阻塞干扰》分为两个版本,一个版本是中国与美国对抗,中国惨胜;另一个版本只要把“中国”换成“俄罗斯”,所有中国人名都对应换成俄罗斯人名即可。
中俄友谊牢不可破!
是的,他把好恶表达得如此直白,像个单纯的孩子,像革命时期脸谱化的黑白电影,好人像朱时茂,坏人像陈佩斯,一眼就能看出来。小说,尤其是科幻小说,是很浪漫的东东,那么刘慈欣一定是每个毛孔都散发着革命浪漫主义的气息喽?
错,他非但不浪漫,而且很悲观、绝望。整部《三体》都是希望的泡沫不断生成,又不断被砸碎的过程。在他的眼中,浪漫是安慰剂,是毒药,是文学作品中应该排斥、打击的东西,如果躲不开,就要对着干。不止《三体》,在我看过的他公开出版的全部长篇、中篇、短篇小说中,都充斥着这种基调,坚固且隽永。
科幻题材,对于中、俄而言都是西方的舶来品,我甚至想不起来俄罗斯(苏联)有什么了不得的科幻小说、电影和家,实打实说,科幻是需要科学为基础的,而科学全领域都由西方主导,对此刘慈欣是认可的,他作品中反复提到的神级科学家有两位,一位是英国的霍金,另一位是中国的丁仪,而后者是虚构的。西方有科学上的建树是客观存在,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是什么让1963年出生的刘慈欣非要以本人的意志为转移呢?科幻小说家,不是天然应该更亲近西方、赶英超美吗?
刘慈欣的这种格格不入让我格外意外,所以忍不住去担纲他的破壁人。
虽然没有智子帮助我,但他的思想正像他的书一样,标本样的摊开,供人解读。
一切从时间的起点开始……
敲黑板哪,别去想宇宙大爆炸,那跟这篇读后感没关系。
我说的是《三体》的第一部第一章,让我们看看这个名字:《疯狂年代》,然后再看看开头:“中国,1967年。“红色联合”对“四·二八兵团”总部大楼的攻击已持续了两天,他们的旗帜在大楼周围躁动地飘扬着,仿佛渴望干柴的火种……”。
我觉得不用再对刘慈欣貌似矛盾的思想继续解读了,经历过疯狂年代的人,说的有多少是真正想的?
我们还是回头说说章北海吧。
章北海是位孤独的面壁者,但其实,他没有,而且也不关心联合国的什么狗屁面壁者计划,他自觉承担起避免人类灭绝的任务,也因他,星舰人类作为地球人的种子才得已撒播到太阳系之外,诞生出银河系人类。(详见《三体II:黑暗森林》)
在掌握并驱动能够进行恒星际航行的“自然选择”号之前,章北海一直深深地隐藏着,以坚定掩饰坚定,以信念掩饰信念。
我一直避免使用“逃亡”这个词,在任何一种语言中,都不会是个褒义词,但相对汉语,在有些民族的语言中,这个词更中性一些,相类似的词还有“投降”。二战期间在德国坦克的履带下,荷兰七日国灭,威廉敏娜女王在英国建立流亡政府,以其没有来得及被德国占有的,遍布全球的强大海军在各个海洋战场上苦战,极大地填充了盟军的实力,最终光荣复国。假设一下历史,英国一旦沦陷,丘吉尔也必定会“逃亡”到加拿大继续领导英联邦国家对轴心国的作战。所以,“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在国家间同样适用,而且丝毫不减损光荣,而刘慈欣把这句话应用到了超越国家层面的物种间——地球人与三体人当然是两个物种。
银河系人类诞生了,这是章北海的功劳;太阳系人类却毁灭了,无论章北海愿不愿意看到,他猜到了,但或许,他内心中最大的渴望是银河系人类在发生技术爆炸后,回来拯救太阳系人类。
章北海的格局很大,他和“自然选择”号上全部舰员一起毁灭前的几秒钟,“竟笑了一下,说出了几个字:‘没关系的,都一样!’”,是的,无论哪艘舰上的人先发动“黑暗战役”,都有资格代表地球人生存下去。
那么,格局可以再大一些,三体人和地球人也应该“一样”,谁毁灭了谁,谁生存下去了,都一样。
刘慈欣的作品中处处在营造价值观的矛盾和挣扎,真善美与真实世界不可调和,真善美要么被真实世界碾碎(就像地球舰队被水滴毁灭),要么向真实世界跌落(就像太阳系被二维化),要么逃离真实世界(就像章北海所为)。
与中国文学“真善美”相映照的,是美国文学的“赤子之心”,用“赤子之心”形容一个国家,最脍炙人口的就是美国作家菲茨杰拉德那句名言:法国是一片土地,英国是一个民族,而美国……是一颗赤子之心。
美国文学,包括好莱坞电影,赤子之心是永恒的故事内核,比如《了不起的盖茨比》、《肖申克的救赎》、《阿甘正传》、《拯救大兵瑞恩》,这些故事都是在讲:一个人出来混,两样东西必须要带,一样是善良,另外一样是拳头。美好新世界是好人打出来的。
所以,优秀的美国文学在故事和旋律上是合拍的,美国人塑造了赤子之心,赤子之心又反过来改造着美国人。
提到中国文学的“真善美”内核则有一种难以启齿的冲突,拿形式上最为合拍的古典四大名著来说,篇幅有限仅各举一例,《三国演义》最受推崇的蜀汉在三国中最先灭亡;《西游记》最圈粉的孙悟空在取经路上凭自身本事寸步难行;《红楼梦》美玉无瑕的贾宝玉其实一无是处;《水浒》主人公宋江一伙视人民生命如草芥。
刘慈欣的小说,除了他有意制造的含糊、破绽、矛盾,由于其反浪漫特点,所以绝无中国传统文学一贯的价值观冲突,主角就应该菩萨心肠、霹雳手段,关键时刻下得去手,否则就像程心误人误己,这里的“误人误己”指的是误了地球人,也误了三体人。
不得不一再强调的是,《三体》系列里,章北海,或者说维德似的人物,才是旋律里的主角。
最后补充一句,我相信刘慈欣先生在生活中也一定是不浪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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