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当我捧着那本并不算厚的《可爱的中国》,其实并无许多感想。战火和硝烟早已消散,冰冷的钢刀也埋入黄土之下。密密匝匝的黑色方块字还有与其他书籍无异的油墨味,让它被遗忘在角落,无人问津。以往,当谈论到信仰,我总是报以不在意的笑容。因为信仰太抽象,抽象到无人能给出准确的定义;因为坚持信仰太难,难到放弃自由甚至生命。
当我走进电影院观看《信仰者》,当我的心一步步走近那个战火纷飞的时代,一步步走近那些只存在于书本上的名字,我懂了那群有血有肉、一身傲骨的信仰者;更懂了那个能让他们义无反顾、执着追求的信仰。
一个搪瓷碗与一张笑脸
它是一个拴着粗糙麻绳的搪瓷碗,岁月已把它打磨得看不出纹样,零星的泥土,斑驳的血迹,仿佛都在诉说着它坎坷的经历。若不是亲眼所见,国军军官也不敢相信,这是中国工农红军第十军团二十一师师长:胡天桃的随身之物。他是一个个头魁梧的青年,衣衫破旧,脚踏草鞋,脸上布满了伤痕,神情一片漠然,他是胡天桃,是红军优秀的指挥官。1935年,他因负伤在怀玉山被俘,面对国军军官王耀武的一系列盘问,他只是面不改色地重复三个字:不知道。腊月时节,衣衫褴褛的他仅带着一个旧布做的干粮袋和一个随着他出生入死、奋勇杀敌的搪瓷碗。审讯中,王耀武注意到了那个被他挂在身上的破碗,不禁询问为何一个师长会随着携带这样一个破碗。而胡天桃的回答,让他震惊,更让我泪目。“破吗?我妈留给我的。我是个孤儿,爸妈都饿死了。但留着它,是为了让全天下的母亲都不再挨饿!”那一双几夜没合的眼睛里,是嫉恶如仇,是坚定不移,是无怨无悔!让天下的母亲都不再挨饿,是他心头的那份信仰,是他眼中可爱的中国。心系苍生,舍生取义,临刑前,他笑着和同伴挥手告别,仿佛不久还能相见。那个让人心疼的笑容使我猛然想起,他还是个青年,正值最好的年华,为了信仰,为了笑脸能代替哭脸,为了新中国能重新崛起,他选择笑对死亡。搪瓷碗落在了倒下的胡天桃身边,他长眠于他所热爱的中原大地,他的信仰亦在这片沃土上,生生不息,亘古不朽。
一个夜晚和一行清泪
“你要给全村的乡亲们做个榜样,亲自送我出征。”这是方志敏北上前对妻子缪敏说的话。这对革命伴侣并肩追寻信仰的第五年。五年来,他们孕育了五个可爱的孩子,但迫于局势严峻,只能隐姓埋名送到老乡家抚养,连相见都已成奢望。缪敏把那块绣着“敏”字的帕子放在心口,那是他们爱情的见证,是他们共同的名字,但她深知:在国家有难,山河危亡的时刻,他们都有个重似千金的名字:信仰者;亦有个重于泰山的使命:解放全中国,救人民于水火!这是个没有星光的夜晚,连星辰也不愿目睹分离,但这片扎根着共产党员信仰的土地却被一团团火把点亮,如一条蜿蜒的巨龙,一眼望不到头。军礼或许是最好的告别。缪敏以军人之姿微笑送别丈夫和军队,涟涟清泪从眼角滑落,只是这一次,方志敏再也不能温柔地拭去妻子的泪水,他回头凝望,是一瞬的不舍,也是一生的诀别。漫山的火把被红军高举,又像悬挂在山间的红灯笼,祈愿着他们的凯旋。为了天下人不再离别,为了友爱能代替仇杀,为了中华民族能骄傲地屹于世界民族之林,无数的信仰者们,以燎原之势毅然北上,一路播撒光明的火种,用血肉之躯筑起一道坚实的屏障,死死捍卫心底的信仰!
一支毛笔和一声呐喊
“一朝红日起,依旧与天齐。”1935年,方志敏率部队抵达南华山山脚,留下了这句振奋人心的诗。十天后,这位红十军团的缔造者,无产阶级革命家被俘入狱。曾经的他,把马克思主义与赣东北实际结合,创立了一套建党、建军、建立红色政权的经验,被毛主席称之为“方志敏式”根据地。而这样一位传奇人物所有的财产仅是几套旧的汗褂裤, 与几双缝上底的线袜,清贫如斯,却在面对国民党高官厚禄的诱惑之下,牢牢坚守信仰,从未撼动分毫。正如他在《清贫》中说的那样:“清贫,洁白朴素的生活,正是我们革命者能够战胜许多困难的地方!”狱中的他更是笔耕不辍,用细长的毛笔创作了大量鼓舞人心、积极向上的作品,给予了信仰者们前行的希望与勇气。当他在报纸上得知:红军已占领遵义的消息,时常紧蹙的眉头终于舒展,像孩子一样冲进大雨中欢呼庆祝。我不由得想到电影《肖申克的救赎》中的经典画面:主角安迪越狱成功,在暴雨中仰天长啸的。不同的是,安迪为自己重获自由而雀跃;方志敏是为中国人自由曙光的浮现而欣喜。那是份只有信仰者才能感受到的喜悦:革命胜利有望,人民解放在即!5个月后,其妻缪敏被捕,国民党以夫妻、父子之情引诱方志敏,他也曾踌躇,他也是个丈夫,是个父亲,但一瞬间的踌躇之后,只有笃定的回绝,因为他深知:自己更是位共产党员,一位信仰者!“她会理解我的。”影片中的方志敏喃喃道。是的,她会无条件地支持、理解他,信仰给予爱情力量,他们正为着同一信仰不懈奋斗着、拼搏着!如一千多年前的李义山所言“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这是那个年代最美好的革命爱情:无需言语,亦无需眼神,便可懂。爱情绝没有成为坚守信仰的牺牲品,而是被信仰承载,跨越时间,飞向理想的彼岸。为了革命的胜利,为了欢歌能代替悲叹,为了祖国母亲能无愧色与世界上各位母亲平等地携手,方志敏于1935年8月6日英勇就义,倒在了盛开着鲜花的草地,倒在了他倾注一生来守护的祖国母亲的怀里,与信仰同在!
电影散场,我来到书房的角落,再一次捧起了那本曾不愿翻阅的《可爱的中国》,轻轻拂去表面的尘埃,用近乎哽咽的声音念着:“朋友,中国是我们的母亲,你们觉得这位母亲可爱吗•••••••”周遭很静,我仿佛被战火和硝烟笼罩,与冰冷的刺刀擦身,但眼前闪耀的却是信仰的光芒。读罢,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又像是从一个黑暗的旧时代走进了一个光明的新时代。
我想:人的一生,若仅丈量长度未免有失公允。生命的长短非人力可更改,但生命的厚度却可以被信仰无限拓宽。正因有了如:胡天桃、缪敏、方志敏、刘畴西、王如痴这样一群信仰者,纵粉身碎骨,亦能浑然不怕;纵尝尽苦楚,亦能甘之如饴;纵枪林弹雨,亦能一往无前,才有了如今可爱的中国。他们生命的长度虽然仅有短短的三、四十年,但信仰却将生命的厚度无限延伸,将不朽的精神代代传承!他们的名字,将万古垂青;他们的故事,将是史书上浓墨重彩的一笔!83年前,他在纷飞的大雪中写下:一朝红日起,依旧与天齐;83年后,我将告慰所有为信仰奉献终身的信仰者:红日今已起,共天比肩齐!民族危亡之际,他们用生命浇灌信仰之花,用身躯保卫人民利益,用热血书写可爱的中国!当下的中国,正坚定不移地走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路线,正如方志敏所言:到处是活跃跃的创造,到处是日新月异的进步!我们更应继承前辈精神,实事求是,不忘初心,砥砺前行,让信仰在这片土地上开花结果!
那个时代的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信仰——为共产主义事业贡献力量;所以他们拥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共产党员。这个时代的我们也有一个共同的信仰——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而奋斗;所以我们同样拥有一个名字:中国人。两个光辉的时代交织,所有为信仰拼搏过,拼搏着的人,都是可爱的中国孕育的光荣的信仰者!信仰无需定义,他活在每个信仰者心里,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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