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两夜,百千公里的旅途,独自走过;时间在风雨飘摇里度过,一路总是昏昏沉沉的,我想大抵是这旅行带来的疲惫。
一个人吃饭,延寻着街边形形色色的食铺,简单的食欲却总在饥肠辘辘时才显现,即便不是熟悉的味道也能品得独到,喜不喜欢也并不重要了;一个人走着,身边遇见一个又一个陌生的旅伴,微笑着相互看看,转眼便顾着自己视线,不再理睬;一个人,睡在异都的夜晚,窗帘拉上,电视机打开,空房子里的静谧……
我有时想,为一个时光行者。乘坐大巴、火车,公路上行驰,沿途尽是不暗的灯火,都市的灯火故作嘹亮,我可以听那些城市的光景;骑着摩托、自行车,乡间里穿行,小河树林一座桥过后,又一座座村庄,闲云鸟鹤,鸡犬相闻,远处袅袅升起炊烟,人间烟火;而这一次,选择徒步,走在这江南水乡中,初闻水浆声的悠悠,领略古镇里幽幽荡荡的朝都风情。
乌镇里的黑瓦白墙,几朝风雨几度晴,时光若是旧美人,如今又有多少过客能够回忆起关于她的种种风情。一天又一年的不同面孔,即便不经历千年,刹那间也都会忘了。走在石拱桥上,木舟上,脚步踱起的响声在水中泛起阵阵涟漪;船桨又划出一道道波痕,打乱了印在水面上人的面容。小桥流水人家,岸边总有人驻足,观赏这断断路上走过的风景。我行走在人群里,四顾这巷里巷外,亭阁水榭……
想要把记忆寄托在别人眼睛里,一个人总是记不住过多,也不能多。忘的时候总该会遗失,繁华过后也总是荒芜人心。与其一个人看了便忘,倒不如随人群去漂流,所见所闻亦不会孤独。如果说白昼里充满着匆匆,这夜晚则使人不愿走动,灯火点燃的水上夜晚,一场戏来一场罢的古时花旦,找一个幽静的地方点上一壶茶,与之婉约的女子相会,说上三两闲语,细细聊这千百年来的孤寂……可我无法停留太久,来这一遭便为了与你相见便好,有缘若是再相会,我换了时光,你不改从前。
水光潋滟一直是西湖的景象,可这一次过多的并非“晴方好”,而是雨里朦胧,山水影影绰绰,白堤尽被雨淋,河岸杨柳也总被打湿,一路上伞与伞相触,惊见了伞下的人。曲院风荷错过了时节,这场雨没能滋润那些开过的荷花,满湖的碧绿荷叶,仅有几处仍开着花。柳条垂于水面,随风飘动,牵动了西湖水的过往——千百年前,同是这样一个雨天里,断桥上误会了一次相遇,却注定了前世的姻缘。
一把伞的后事仍能看见,可这乌蓬里传来的缈缈细语,化作这微微雨声又在谁的耳边呢喃?远处朦胧的塔影,隐去着一段伤心往事,但知道的人一直都知道,从前这里的美丽传说。我走过,又一段路,一座桥,又是千年……
我不想停下,可总要回去。一个人,这样的时间太漫长,久了便真的孤独了。单人旅途,一场没有距离的笙歌传响,茫茫的国度里,下一年又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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