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年某日,从一个古怪地方——凤凰走出了一个顽野却内向的少年。虽然他一生当中对似乎越来越偏离“顽野”这个形容词,世人所见的都是他内向而羞怯的外表。
但却对那种“野蛮”生长的姿态和自由的姿态并不谙熟。这就要溯源到他的生命之源去。在中国近代历史上,湖南是一个武将辈出的地方。这种力与火与血染成的地狱醒深刻地印在他的基因里。他也出生于军人世家,少年时代在湘西大地上随军流转。杀人与被杀之事屡见不鲜。如果死亡随处随时可见,生命如草芥,个人应该去哪里寄托生的希望?沈从文找到的是文化。
这些恐怖的现实在学旧画、学宋元哲学、学民族历史、学写字的动人时代里显得越发不能忍受,于是他大胆地决定前往北京去读书。然而动乱的时代,诺大的北平已经震碎了很多人的书桌,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凭什么站稳脚跟呢?答案是凭他一直耕耘不辍的笔。在不被大多数人了解的阶段,有很多人给了他支持,比如徐志摩,也有人误会了他,比如鲁迅。
世事变化不能尽如人意,正如时代风云变化也无法预料,勇于尝试是他这株野生植物的姿态。他去做编辑,做教书匠,逐渐成熟于写作技巧,成为当时文学家中“比较优秀的一员”。期中,青岛生活无疑在远行他乡的旅程中是最重要的一段,大海滋养了他的生命。沉静的意象给予了他更深沉的生命意识。而自传的书写则帮他确立了“自我”,对于作家而言,用书写来追索生命的来历,完成自觉意识的建成是顺理成章的。
青岛,一个美如诗画的城市。排进梧最爱前三。
另一方面,失恋对于一个感情恳切的人来说毁灭性的打击,但对一个感情恳切的作家来说或许是一种帮助?如果可以选择,有多少人愿意以爱情的丧失换取这种成功呢?幸好沈从文最后还是赢得了他的爱。
右上是合肥张氏四姐妹中的三姐张兆和,和沈从文互称,三姐,二哥。一看就是非常阳光活泼的女孩子。其
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幸运,然而时代更大的不幸正在降临。历史的波涛汹涌之下,没有一个人能够逃避。这才是悲剧。一个人太固执己见,对爱情,可能迎来眷顾。但是在文学观甚至价值观上固执己见,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呢。沈从文就像一条奔腾的溪流,因为水质或者说流向的不同而不能归依到“群”中去。他倔强的本性,顽野的姿态让他在这个时代里受到了无数诋毁,明枪暗箭如何防御?他没有回答。常态性的沉默,偶尔又忍不住表态和反复论说自己的观点,这似乎会形成一种更偏执的印象。面对这个乱糟糟的现实社会,不能不把事想得远一点,深一点,他担心自己对于时事的论说又“错误”。他不是不知道这种处境,想呼喊却不知道向谁呼喊。曾经写信给表侄黄永玉诉说自己的心境,然而他亦无法。
经过辉煌的“小说”时代,沈从文前半生渐渐停笔。失去了书写的笔,对于一个作家来说意味着什么呢?梧想起来一部电影《梅子鸡之味》:一生沉浸在音乐里的小提琴家被妻子摔碎了琴,又失去了爱的希望,对世界绝望了。他决定绝食,心碎而死。
而如果你死不了,就要活下去。
而那是他后半生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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