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熟是一个失去的过程,童年时的我们曾有着无穷多的奇幻故事,例如会说话的狐狸、吞大象的蟒蛇、藏在盒子里的山羊、以及一天四十四次的日出日落。这得益于我们无穷的童真与想象,是专属于童年的瑰宝。
时至今日,或许《小王子》仍然是最适合成人阅读、最美最深情的童话。又其实,这本书本就是安托万送给成人们的礼物。但也不对,他并非赠予我们本就没有的,而是帮我们拾回了成长路上遗失的宝藏。
我们总能在幼时的飞行员身上或多或少地找到我们自己的影子,就如同他画笔下那条吞掉大象的蟒蛇一样,我们也总会有看似破天荒,其实珍贵无比的想法。只是结果往往都会像书中所写的那般——热衷于谈论股市和政治的大人们只会认为飞行员画出了一顶帽子,并嘲笑他的不切实际。这样的场景十分眼熟,我们曾有无数或荒唐或伟大或奇怪的想法,且极少得到过大人们的肯定。但主角并不是他,实际上,也可以不是小王子,而是在书中形形色色的大人们。
高傲的国王认为全宇宙的人都要听从他的号令,但实际上他的领地只有一个不到足球场大的小小星球,星球上除了国王以外也没有任何居民。但国王却乐此不疲,近乎病态地沉迷在权力当中,无比享受着这虚假的“游戏”。
醉酒的酒鬼无比羞愧于自己嗜酒的事实,但他解决羞愧的方法却还是喝酒,在自我麻痹中恍惚度日,越羞愧便越要喝酒,越喝酒便越羞愧。他在羞愧中沉沦,在沉沦中陶醉。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精神麻木的酒鬼,或许早已遗忘了自己装睡的事实。
虚荣者或许比国王更加虚荣,只是他并不迷恋权力,他只迷恋全宇宙都在为他喝彩时的景象,将帽子取下又戴上,便是他回应喝彩的礼仪。但喝彩的人并不存在,他所在的小小星球空空如也,只有繁星在与他相伴。但他与国王一样,都对这荒唐的游戏乐此不疲。
资本家认为全宇宙都是他的财富,因此他日以继夜地计算着自己究竟拥有着几颗星球、多少片星系、多少的财产,从来没有意识到他一开始就一无所有。
守灯人掌着灯,天色每一次昏亮他都必须开关灯各一次。在次数未变的情况下,星球的自转越来越快,直到小王子遇到他时,他每分钟都需要各开关一次灯;他的精神千疮百孔,他的身体疲惫不堪。他或许是这些大人们当中最荒唐的一个,但也或许是最不荒唐的一个。因为只有他整日忙碌而不是为了自己,至于为了什么,究竟有没有意义,他自己也不知道。
我们曾经拥有着世上最耀眼的宝藏以及最美丽的玫瑰,可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逐渐变得一无所有。我们曾因玫瑰的美丽多姿而感到欣喜,可在面对别人的百花园时却只剩下了羞愧。我们开始追求缥缈的权力,比之国王更加狂热而痴迷,我们习惯于自我麻痹,浑浑噩噩地将平庸当做平凡。我们沉迷于虚荣、权力、烂醉、怪癖与功绩,扮演着成千上万的国王、酒鬼、虚荣者与资本家,穷极一生拼尽全力地走入大人们的浑浊世界。我们将金钱当作衡量物品、朋友乃至伴侣价值的唯一标准,而不再是我们究竟为他付出了多少时间,赋予了多少深情。我们工于心计、我们精于算计、我们之间的维系再也不是感情和麦田,而是礼品和生意。
我们也曾像掌灯人一般呕心沥血却从不是为了自己,也曾像小王子一般在光怪陆离的尘世间保持洁净的童心;也曾像玫瑰在欢喜的人面前故作娇态,藏匿在小小把戏后的深情。“真正珍贵的东西眼睛是看不见的”——百花园里的玫瑰满目皆是,但只有小小星球上的那朵我们赋予了深情;地上的石子数不胜数但只有收藏的那块包藏着回忆;草原上的狐狸成千上万,但只有被我们驯化的那只有着独特的身影。
落笔,这次画的,是躲在盒子里安睡的山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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