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到张爱玲,大多数人总是第一想起金丝绒样华贵灿丽的笔风和异于常人隐隐约约在文字背后露出一角的生活阅历。受很多人吹捧,甚至被奉为一生的精神导师。同时也有许多文人喜爱时不时地拎出来打压一番。王小波谈她写东西“像一个死人写的”,冰心也同别人表示过对她的厌弃。但在网上查资料,又不免一堆不知真假的争议。买点书回来看看,看完能写得出一点东西,也就够了。
民国时期是世人皆知的大动乱。连天的硝烟炮火同租界内的大麻气儿和烟花突兀地交汇在一起,绘成当时的旧中国。绘成贫苦混乱又歌舞升平的上海。在悲悯与喜乐同在的时代,老百姓穿着旧布麻衫,于一条条铺着乞丐的陋巷里寸寸难行。固化的呆板思维模式和旧传统紧紧钉在人们的脑后,时间的行走不过使那枚锈钉更深地侵蚀了意识与神经。文人往往是站在公路探头去看巷口的那一方。于是当时的文章要么含着热血叫嚣维新的重要性,要么温言将该被摒弃的封建思想的弊端娓娓道来。但还在众人仍纠结着裹小脚,娶多房时,张爱玲已经撇下老旧不堪的体制骑着马绝尘而去,一双眼透澈明清,把世俗深处那块滚满油污渍的内核洗成一颗光华照人的琉璃球。底下还有一线细细的裂痕,突兀,而且瑜不掩瑕。她的笔说那是爱。
正是由于张爱玲本身的私生活以及在别人看来凄楚得特殊的经历,她的小说字字轻飘至成不来珠玑,却也能拼凑成薄薄几片刃。她写虚荣对于一名少女的如影随形,写大宴会上眉来眼去的两位已婚者,写十五六岁女生对父亲的纠结着悖德的病态,写公交车上转瞬即逝的一星火花。题题像逃不开爱,文文都不像是书在那个被铜臭与战争包裹住的中国年代。有人钦佩她的思维跳脱活跃,实则却到底挣不开一个情字所造的铁枷锁。有人批判她的文章肤浅而起不到对于当时青年最需紧迫注意到的推进意义,但纸笔均在张爱玲她一人手中,又有谁有资格对她作的题材做别的要求?诡谲苍白,无力却易在人心上留下印记的文风,在权利不断易手,人人懵懂无知的年代,她敢写出来。
写人人存在心内或亮或暗的德,写破败的城池里贴着的衬裙,写华贵丝绸虚掩着的群蚁,写每个美丽外表下的衰微与皱纹。无关乎时代,无关道义,风花雪月织出来的一场梦,张爱玲伸手披上。(程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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