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匾横陈,看千年科举兴衰;残额高悬,评七百状元得失。
“如果我想要,打几个电话就有人送来上千块,但是没有价值的我绝对不收。”
姚远利在北京东郊高碑店村,建有一座私人博物馆:北京科举匾额博物馆。博物馆并不是姚远利收藏的最终目的,他的愿望是创建匾额学,要让中国匾额的研究成为一个学科,因为匾额的研究在理论上仍是一个空白。
该馆共收藏了500 多方与科举制度相关的匾额。“一块匾额单独悬挂时既不显山也不露水,但是将它们作为一个整体放在一起展示的时候就完全不同了,能够反映当时的历史。”
他收藏的第一块匾“选举孝廉方正”匾,是科举考试废除之后,宣统元年(1909年)主持孝廉方正制科考试的官员黎殿元所立。“孝廉方正”最早见于汉代的荐举选拔制度,清时为区别于进士科(常科)的另一种制科选拔,其考试时间非进士科的三年一次,而是根据皇帝特旨及国家对特殊人才的需要不定期而设,考中之人与考中常科之人一样也铨选为官。老姚说,这块匾因涉及到科举制度结束后人才选拔的方式,所以较为难得。
他最为钟爱的是一方匾“六道圣谕”。此匾为洪武三十年明太祖朱元璋颁发全国的六条圣谕:“孝顺父母,尊敬长上,和睦乡里,教训子孙,各安生理,毋作非为”。从十里河古玩市场无意之中淘回来的。
“成化圣旨”匾额为明成化四年(1468年)国家表彰黄彦澄赈济乡民、抗灾义举的圣旨匾额。2004年时,这方匾最初为安徽博物馆看中,但因价格偏高,犹豫未决。然而老姚第一眼看到此匾之后,便在心中叹道,此匾绝不可错过。老姚据其书体形式,知道这块匾应为官方颁赠,这在目前存世的圣旨匾额当中甚为少见。后来安徽博物馆得知这块匾被老姚买走之后,还一度希望能够加钱再买回去。
错过的是明代著名理学家王守仁题写的“刺史堂”匾额,当时因为匾不是原匾,为明代晚期重修,所以迟迟未下决心购买。几天后再去看时,已经失之交臂。自此,老姚再没有见到王守仁的匾。
台湾厅内展示的匾额,是清代在台湾任职的官员所题写的。其中“优元”一匾,为林则徐之婿道光进士沈葆桢所题,他为官数十年,政绩卓著,有“中国船政之父”及“台湾近代化之父”的美誉。除此之外,还有曾经的台湾总镇陈元题写的“宣威闽海”, 1751年任巡臺御史钱琦所题的“雍宫接武”等等。
能收集到同一科的匾额,大不易。博物馆的二层,收藏着道光12年同一科状元、榜眼、探花所题写的匾额。状元吴钟峻题写“高步蟾宫”,榜眼朱凤标为翰林所题写的“太史”,探花季芝昌为家乡父老所题写的“匡邪弼恶”。
“状元及第”匾为永乐二年,状元曾棨为其江西同乡、永乐九年的状元箫时中所题。题刻为永乐16年,即公元1418年,距今已有589年的历史。而能够题写状元科名匾的人,一般只有皇帝、状元本人或前科状元。当年这块题匾人曾棨32岁中状元,受匾人箫时中26岁即中状元。
在大厅中央,悬挂着一方北京大兴人朱珪的匾额“燕翼诒谋”。朱珪,乾隆十三年进士,时年仅17岁,这是中国科举历史上最年轻的进士之一,也是北京人里少有的进士。朱珪后来官至一品宰相。
镇馆之宝,是一座元代的科举门。这座科举门顶部是一座汉白玉元代遗存。在整个元代,因为实行科举只有40多年,书生在石牌坊上镌刻“科举门”,表达了他们对科举考试的强烈渴望。据专家考证,此门在国内外仅此一件。
姚远利选择科举匾额作为研究方向:“科举的影响不仅关乎考生的命运,更影响了国家、民族的命运,而科举匾额恰恰见证了这千年的制度。匾额是十年寒窗的学子们求得功名、脱贫致富的见证,把这些匾额串联起来,就是一部国史、家史和地方史。”
但是,官方编撰的匾额典籍中,说宫廷中的匾牌联是附属于宫廷建筑的室内外装饰的一种,属于艺术范畴的观赏品。姚远利不同意:“这么说是大错特错!太和殿、保和殿、永定门,这是装饰品?”
匾额贯穿了中国两千多年的历史,经历了秦之后的所有的王朝,在地理上覆盖了全国的宫殿、城池、陵园、边关隘上、街道里坊、乡镇村庄、高山大川、河流桥梁,和几乎所有的古地名。匾额从一开始就主要是官方行为,是治理国家的需要。匾中学问大。
一有科名。科名类似于今天的学历,也就是出身,是秀才、举人还是进士、状元;二有题匾人。题写人一般都比受匾人的学位或官职等方面高,有宰相、各部尚书、各省总督和巡抚等;三有国学。即所题写内容的国学含义,因为在众多的科举匾额中并不直接题写科名,而是题写国学典故。四有书法。古代科举考试,对书法要求很高,纵然文章再好,而书法不入流,也难以中举人、中进士。清代龚自珍虽才高八斗,能写出“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的名句,但因书法不在行,虽中了进士,却难登翰林。五有制匾工艺。古代科举匾额,无论是木匾、石匾、砖匾,其制作工艺各不相同,科举匾额集中地反映了雕刻、篆刻、纹饰等高超技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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