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说:所谓天才往往有异于常人的地方,有令人啧啧称奇的地方,但更有比普通人艰辛百倍的努力和付出。只是当你沉浸在自己热衷的事业中,这些付出或许成了享受。
没人能算出法国数学家塞德里克·维拉尼下一步会站在什么位置。他曾站在被称为“数学界诺贝尔奖”的菲尔茨奖领奖台上,也曾出现在纪录片导演的镜头前,照片还登上过时尚杂志。人们最近一次看到他,是在总统身边。新年伊始,法国总统马克龙首次访华,维拉尼是团队一员。
近几年,他协助一些非洲国家成立研究中心,给当地儿童上启蒙算术课,还计划建造世界上第一个数学博物馆,使其成为“教育、科研和产业交汇的场所”。2009年担任法国数学研究机构庞加莱研究所所长后,他努力为同行争取研究经费。“人们常常误以为研究数学只是枯坐、冥想、奋笔疾书,其实这是一项极为社会化的活动。你可以在讨论、偶遇以及一系列机缘巧合中找到灵感。”
十几年前,维拉尼就自学建立了个人网页,并在上面将玻尔兹曼、麦克斯韦、约翰·纳什和阿兰·图灵列为自己的“英雄”。这些数学家都以前所未有的创造性把数学的抽象应用到了经济学、物理学、计算机或工业界。他希望通过应用,让数学能够真正融入人类社会。
跟大多数数学家一样,推动他前进的是数学的美。在他看来,数学是一门性感的学科,并且带来的愉悦会更加持久。曾经有人问他为何如此迷恋数学,他说:“爱情无法解释。”“美”是他生活中出现频率最高的词之一。他坐飞机只选择经济舱,因为“从统计学意义上来说,经济舱里的姑娘更可爱”。站在菲尔茨奖的领奖台上时,他顶着一头齐肩褐发,定制的西装三件套上有着袖扣和怀表,胸前巨大的胭脂红领结旁别着一只淡紫色的宝石蜘蛛。他把玻爾兹曼方程看作“世界上最优美的方程”……为了追求这种美,维拉尼长期忍受着混乱和沮丧的生活,妻子都忍不住说他“太奇怪了”。
就连听报告时,他都会站在最后一排,只穿着袜子在地上来回踱步,“有利于寻找灵感”。中间休息时,他依旧只穿着袜子匆匆赶回楼上的办公室,给合作研究者克莱蒙·穆奥打电话。他们之间7小时的时差为几乎不间断地工作提供了便利,维拉尼在普林斯顿工作到半夜,3小时后,身在法国的穆奥就能到达办公室,准备接手。相隔两地的两位研究者依靠电话和邮件彼此沟通,一个月的来往邮件可达两三百封。仅在离开普林斯顿那一天,维拉尼废弃的草稿纸就能装满4个纸篓。
一天清晨,在只睡了几个小时之后,他“清楚地听到脑袋里有个声音”“把第二项移到等式另一边,傅里叶展开然后在L2域反变换”。这是人类对等离子体的矛盾稳定特性完整数学证明的开始。他激动地骂了一句脏话。
几个月后,因为对非线性朗道阻尼的证明以及对玻尔兹曼方程收敛至平衡态的研究,维拉尼被通知获得了2010年的菲尔茨奖。获得菲尔茨奖之后,维拉尼彻底成了一位“公众人物”。他开始频繁接受媒体采访,每年会接到成百上千个公开演讲的邀请。他还参与了法国申请2025年世博会的项目,与法国大厨、作家、宇航员、企业家和航海家一起成为代表法国文化的6个人物之一。他也开始参与政治,在2017年法国国民议会选举中,他当选为巴黎大区南部埃松选区议员,并且认为把数学与政治结合,是“必要且很酷的事情”。
在维拉尼看来:知识分子要积极参与社会生活,也有责任发表观点。他希望用各种方式让大家明白,数学无处不在。他把数学看作人类抵御机器的最后一道防线。“现在的人工智能距离超越人脑还很遥远,它也许会下棋,但学会证明定理并不简单。”他说,“也许需要人类担心的那一天终究会来,但在那之前,我们还有时间。”
朱权利摘自《中国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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