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呐喊》,曾经激励了多少旧社会的年轻人。《呐喊》是鲁迅最早出版的小说集,它成为中国现代小说的开端和成熟的标志,是中国现代小说的奠基之作和经典之作。“取材多来自病态社会的不幸的人们,揭出病苦,引起疗救的注意”鲁迅是这样介绍这本书的。尽管,那个年代离我们很遥远很遥远,但看完这本书,我的心情也不禁沉重下去。今天,我就其中的一篇来谈谈我的读书心得及看法。
如果问我在《呐喊》中最喜欢哪一篇,我肯定毫不犹豫地选择《孔乙己》。正如孙伏园在《鲁迅先生二三事》一书中回忆:他曾询问鲁迅在自作小说中最喜欢哪一篇,鲁迅回答是《孔乙己》它也是鲁迅自己很喜欢的作品。全篇只有三千字,却写得从容舒展。一位衣脏不洗,满口“之乎者也”的酒鬼—孔乙己,就是这篇小说的主人公。作者既揭示了科举制度愚弄和戕害读书人的悲剧,页鞭挞了孔乙己自身的病态性格,更痛心于麻木无聊的人们竟以观赏他人的不幸为乐的冷漠和残忍。小说着力写了酒店内外人群先后三次故意用孔乙己肉体或心灵的创伤来取笑他,折磨他的情景,而他在穷困潦倒中还在摆读书人架子,他扭曲的心灵已被封建文化所骨化。但从另一方面来说,他又是善良的,,从他对酒店小伙计和周围孩子们的态度可以看出。鲁迅先生曾经感慨颇深地说过:“造化生人,已经非常巧妙,使一个人不会感到别人的肉体上的痛苦了,我们的圣人和圣人之徒却又补了造化之缺,并且使人们不再会感到别人的精神上的痛苦。”一开始我并不是很理解鲁迅先生的这番话,但通过《孔乙己》这篇文章,以此看来孔乙己,他精神上的痛苦,怕是远过于他肉体上的痛苦的。他的长衫又脏又破,却不愿脱掉;他抗议别人污他清白,争辩窃书不能算偷;他害怕别人问他为什么捞不到半个秀才;他甚至只能把小伙计和孩子们当做可以说几句话的对象。这种种岂不是都是他的精神痛苦的表现。众人的欢乐,不正是孔乙己的悲哀吗?众人的喧闹,不正是孔乙己的寂寞吗?《孔乙己》中还让我印象深刻的是这句话“孔乙己还欠十九个钱呢”。这一句在文章中反复出现四次,极其鲜明地刻画了掌柜自私冷漠的卑劣嘴脸,也暗示了孔乙己穷得再也过不下去了。孔乙己长久没有来,掌柜只是在中秋节结账时才想起孔乙己来,想起孔乙己也只是因为他还欠十九个钱。第二次,被打折了腿的孔乙己已经惨不忍睹,可是掌柜见了孔乙己,开口便是讨账:“你还欠十九个钱呢!”这一次反复更显出掌柜冷酷无情。篇末两次反复,更是把掌柜的市侩嘴脸刻画得入木三分。
有人说,《孔乙己》中的矛盾现象非常多。曾经有学者提出一种矛盾现象:孔乙己“站着喝酒”,说明他经济拮据,买不起酒菜,进不了柜台内,不能享受“长衫顾客”的待遇,只能和“短衣帮”一起。可是他又是“短衣帮”中唯一“穿长衫”的人。而我觉得这种矛盾现象充分地说明孔乙己的特殊身份和性格特征。他贫困潦倒,地位卑下,是从长衫客中被挤出来的人,但是他不肯脱掉那件长衫,和“短衣帮”为伍,因为这件长衫是读书人身份的标志,“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封建思想在他的头脑中根深蒂固,即使无情的现实已经粉碎了他进入仕途的迷梦,但是有了这件长衫,似乎在精神上还可以得到安慰,这样他既不能爬到上层,又不肯甘居下层从事劳动,说明他是一个畸形的“多余的人”。同时这种看似矛盾的外貌特征,既表明了他的独特身份,并预示了他的悲惨命运。
有学者还提出过一个矛盾现象:文章最后一句“大约孔乙己的确死了”中的“大约”与“的确”是矛盾的。在我看来,这句话看似矛盾实则并不矛盾。文章中的“我”一直没有再见到孔乙己,也没有得到一点关于他的确切消息,以前他遭到丁举人毒打之后,别人以为他“许是死了”,他竟没有死,又来买酒喝;现在从来没有人谈起孔乙己已死的事,“我”不忍断定孔乙己已经怎么样,所以用“大约”来表示自己的猜测。但是,又想想,在那样冷酷无情的社会里,孔乙己肯定是活不下去的,他的死去是无疑的,所以在“大约”之后,用“的确”来表示我猜测的结论。
但是近年来,关于孔乙己的真是死因是什么引发了较为激烈的争论。孔乙己因何而死?其悲剧的根源究竟是什么?曾经相当长的一段时期,我们认为孔乙己死于不合理的封建制度,是封建制度的典型代表—科举制残害了他。这一结论至今看来也不为错。但仅仅得出这一结论,我个人认为显然不能涵盖作品更为丰富的思想内容。我觉得孔乙己不仅死于“吃人”的封建等级制度,更死于“吃人”的封建等级观念。首先,鲁镇的人们头脑中弥漫着封建等级观念,使他们不以人的品格才能而是以外在的等级地位来评判人的价值,从而形成了一个势利、冷酷的人文环境。在这样的环境中,虽然孔乙己勤奋好学,知识丰富,懂得茴香豆的“茴”字有四中写法,但他得到的却是轻蔑和嘲笑。只要他不能实现“学而优则仕”的人生目标,就无法在社会和他人心目中获得人生的价值和尊严。这种等级观念所构成的人文环境,是戕害孔乙己的无形杀手,它比制度更加强烈地左右了孔乙己的人生选择。其次,孔乙己自身思想深处的等级观念也是造成他悲剧的根本原因。虽然外在的制度文化扼杀了他的生命力,但是外在的文化制度对人的限制并非是绝对的,人仍可以在现有的制度文化范围内选择自己的人生。事实上,孔乙己曾经有过“钞书”的工作,以她的学识才干来看,足以胜任,勉强糊口,至少不致沦为乞丐和盗贼。可是他轻视这一行当,因为这不是等级观念所尊崇的职业,于是不愿屈就,结果失去饭碗,无法生存。在那样的文化制度中,如果孔乙己在主观思想上越出等级观念的价值标准以谋求自身的生存与发展,或许还能活出真正的人生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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