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生优秀作文舅院婆
舅 院 婆
岐山县高级中学高三 孙瑞龙
“舅院婆——”我提着豆奶饼干,刚到外婆家门口,便扯开嗓子喊。
没人应声。
推了推,门是虚掩的。
进了巷(hang)堂,“舅院婆,我来了。”
依旧没答声,能听见了对门的嫂嫂正训斥淘气的孩子。
小时候我到舅婆家的时候,小白(舅婆家的一条狗)会跑到村口来接我,在我的腿边又蹭又蹿。舅婆会在厨房里给我做好吃的,等我刚推门,她就笑吟吟迎出来,系着围裙也不解下,手往往还是粘着面。时令蔬果早已洗好,饼干放在柜上。毛巾早早地拧好,我一进门,舅婆就递过来让我擦脸,一股好闻的香皂味,让我神清气爽。土坯房子刚用泥浆新刷过,有淡淡的泥土的芳香,像是刚下过雨的气息。
隋着学业负担的增多,我已不常来看望舅婆,一年也来补了三两回。拐过巷(hang)堂,看见舅婆正坐在院子的一隅,趁着柿子树的花荫凉,做着手中的针线活。抬头看见我进来,急忙起身,攥着我的手,质问我怎么不叫门?
我说,心急给忘了。
“唉!我知道是我耳背了。”舅婆拉着我的手,边进屋边说。
盘腿坐在舅婆贴着瓷砖的炕边,炕上铺着几年前一直铺的温席。炕头的老漆柜上,搪瓷杯里有晾好了开水,上边缺了一块蓝漆,是我小时候调皮摔了去地,但舅婆一直舍不得扔掉。旁边的一个黑红漆的梳妆匣是舅婆结婚时的陪嫁,匣内放着子女们小时的花绳,扎头发用的皮筋、鞋样、针头线脑等捻,那是舅婆的念想。
舅婆特爱我,每次见我都教导我:“钱在黄柏树,不苦不得来”。然后就说,人要吃苦,她年轻的时候,连夜的纺织、浆线、吊机子、织布,道道工序,皆从手中来,织就的布匹,全部给母亲姊妹们做了衣裳。“你要吃苦耐劳,只要你勤奋努力,就有好日子过。”我点头应肯。
舅婆的梳妆匣上放着一个玻璃相框,里面是曾外祖母与舅婆姐妹一众的相片,照片上的舅婆尚且年轻,目光不如炬,却也有神。舅爷的照片被放在最下边中间的位置,看起来很不起眼。舅院爷零五年殁的,舅婆一个人已熬了十二年。前几年,我来看望舅婆时,见她收拾一些平时很少用的东西,就问其缘故,舅婆看了看舅爷的遗像,说:“准备我老百年的东西。”我大呸三声,说不吉利,舅婆低声说:“生老病死是无法回避的话题,你舅院爷走的时候,有我给收拾,我走了,你们谁给能我收拾?”
舅婆年轻的时候,凭一双巧手,闻名十里八乡。经常常,村子里有妇女请她帮忙经布(织布前的一个环节),乡里人中午用油饼、荷包蛋或者臊子面招待,那是当时农村极高的礼遇。母亲、舅舅穿的衣裳,千层底的鞋,一针一线都是舅婆亲力亲为。儿女婚嫁,舅婆做得龙凤锦缎被、八宝圆枕、红绿合枕,上面绣的是凤穿牡丹,栩栩如生,惹得全村子姑娘妇女来看稀罕。到孙子辈了,满月的狮子绣球枕头、金瓜枕头、绣着荷花的软底小鞋,过岁时的猪麻鞋、,牛枕头、百家被,件件精美漂亮。
我最爱吃的擀面。每次去看舅婆,她都要亲自下厨,给我擀制又薄又劲道的岐山臊子面。舅婆做的臊子面,油汪汪、香喷喷,搪瓷绿碗上飘着小菱形的鸡蛋饼、细碎的韭菜漂花,香气袭人,诱得人吃了还想吃。
下午回到家之后,我给给舅婆打了个电话报平安。
“舅婆,我到家了,今天不热,你出去转转。”我说。
“你是谁?”
“我是龙龙。”
“跳过?”(跳过是舅婆她姐妹的名字)
“不是,我是龙龙!”
“昂,文武,我听来咯。”(文武是跳过的儿子)
“舅婆,不是,我是龙龙!”
“你怕打错了。”
滴、滴、滴……
不得不承认,我的舅婆,她老了。我真想能穿越时空,回到舅婆年轻的时候,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扎着两条乌黑的大马尾,哪怕她已不再认识我。
我会大声地告诉他:
“杜同志,你好,我叫孙瑞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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