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着隐蔽我军行动,为着避免敌人飞机的侦察与轰炸,有时为着天热乘夜凉,所以我们长征时多夜行军,特别是从出发到渡湘江的前后,差不多都是夜行军。
夜行军,开始是不惯的,头几天,不管是有无月亮,或有火把,总觉得是高一脚低一脚的走,很吃力。特别是要把日常生活完全改变,日间的生活要改到晚上,开始是很不习惯的。半夜以后,感觉疲倦,拂晓前后,更是瞌睡沉沉。……
特别是夏秋天气,乘着月光夜行军,却很快畅。月朗星稀,清风徐徐,有时虫声唧唧,有时水声潺潺,有时犬吠数里,野花与黄菜争香,夜中更觉幽雅。经过村落时,从疏疏的灯火中,看到一村的全部男女老幼,带着诧异而又愉快的眼光,望看我们这走不尽的“铁流”的红军。常常可以听到这些话:“晚上走,凉爽呀!”“你们真多呀,走了三日三夜了!”“白军早走了!”“你们真文明呀!救命菩萨!”……
如果是没有月亮的天气,而在敌人离我们不太近时,我们总是打火把夜行军的。到了下午大家把昨晚的瞌睡损失补足了,而又准备晚上行动时,宿营地的四周,总可听到找干竹子做火把,打碎干竹子的“噼啪、噼啪”的声音。
在部队中做火把,是一天一天的熟练,一天一天的进步的。有的用较大的竹筒,钻空罐洋油点;有的则用松枝,利用松香汁燃烧。但这些都比较费用大,或者太费力。最好是找二三根较细的干竹,打破成几片,合起一节一节地捆起来,容易烧燃,光大且不怕风,也耐烧。……
点火把夜行军,是很壮丽的,走平坦大道,真是可以光照十里。穿过森林时,一点一点,一线一线的火光,在树林中,时出时现,如火蛇钻洞,红光照天!
过山时,先头的已鱼贯的到山顶,宛如一道长龙,金鳞闪闪,十弯十曲的蜿蜒舞蹈!从山顶回头下望,则山脚下火光万道,如波浪翻腾,一线一线一股一股的奔来,即在钱塘江观潮,泰山上观日,也无此奇迹。
但是有时夜行军是很苦的。我们最讨厌的是第一遇着隘路或上山下坡,或过桥过水,因为遇着这些阻碍行军,前面一遇阻碍,后续部队简直走不动,常常弄得走三步停十步,极不痛快,极不舒适。……第二是忽遇大风大雨,一时找不到避风雨之地(或离村庄尚远,或无树林),只有硬着头皮继续前进,天气既恶劣黑暗,火把也不能点了,路上又特别湿滑,这时真所谓“前进不能”,“退后不得”,只有一步挨一步,跌了滑了,又起来继续走。等待到了村庄可以避雨,已经是满身淋淋了!
离敌人很近,或甚至要穿过敌人堡垒线时,则夜行军是很肃静的,不准点火把,不准照电筒,不准乱吃纸烟,不准谈话。然而当着无敌情顾虑,月朗风清之夜,我们有时可以并肩而行,大扯乱谈,有时整连整队半夜高歌,声彻云霄。这种夜间的行军乐,可以“不知东方之既白”!这种行军乐趣中,在总政治部的行列中,以至组成了潘汉年、贾拓夫、邓小平、陆定一、李一氓诸同志再加上我的合股“牛皮公司”。同时也产生了所谓“徒步旅行家”,这就是说:大家在行军时一路走一路谈,上下古今的乱谈,也忘记疲倦,也忘记骑马。总而言之,是“徒步吹牛皮”!
另外一方面,我们又必须讲到有些身体弱或有病的同志,遇着夜行军,不好的天气,行路困难时,可以掉队落伍,常常大部队到了宿营地,在日中休息时,这些掉队落伍的同志,总是努力奋斗克服一切的困难,先后的归了队;有的临时发生病,或本来的伤病员,因担架员发生事故而不能抬的,也常常由我们的收容队的同志努力用各种方法,使这些人归了队,甚至老百姓自动替我们抬到宿营地!在这种艰苦奋斗与群众的爱护下,自然远不能完全消灭个别人的掉队落伍!但这已经只有红军才能做到了!
下午六时又出发了,刚出门,传令员从“报告”一声中送来了命令:
“……为争取先机之利,从今日起实行强行军,不论日夜,每行军五小时,即休息四小时。造饭睡眠后,继续照昨日命令之路线前进!……”
顿时精神紧张起来了当然是“唯命是从”。
林矮子有点着急了:“今天一定会打瞌睡,我们在路上要多扯乱谈才好呢!”……
“那自然,我也一定会打瞌睡,你这乱谈鬼要多扯了!”……
“我就不怕。”指导员好像有把握的走前来插嘴。“我从来不会在路上打瞌睡的,我今天到宿营地还要打土豪……”
林矮子忽然想起他一路来不管白天夜晚都时常跌跤,就讽刺似的说:“瞌睡倒不会,只是白天晚上都滚东瓜似的!”
这一说把附近的人都引笑了。指导员连忙回答说:“真是矮子矮,矮子怪。”
……
半夜,北斗星已高高在上,成千成万的红色英雄仍然在星光下前进,在地上发生“沙沙”的步伐声,在同志们身上,因为东西相碰磨,也不断的“咯啰咯啰”的作响,路旁田野里更发出“唧唧”的虫鸣,其他一切均是静悄悄的过着深夜,眼睛已开始同两腿发生冲突了,——疲倦的眼皮时常想闭着休息,而两腿仍旧不断向前走去,为避免跌跤,逼得两眼不得不勉强睁大,不得不执行它的视觉任务。
忽然走我前面的林矮子,无故的停止了,而他前面的人还是在走。我知道他一定是打瞌睡,就用手向他肩上用力一扑,大声地叫“矮子走呵!”把他吓得一跳。
他好像是恍然大悟一样,说道:“呵!我睡着了,掉了队还不知道。”……
“来开始乱谈,我也打瞌睡了。”我说。
“你先讲,我还没有想到。”他说。
后面的指导员想故意为难矮子,就跑上来开始扯他的乱谈:“我昨天在土豪家里看到一个骆驼一个猪,那个骆驼生得很高,那个猪生得很矮,我看到那个猪走到骆驼的后面,还没有骆驼的屁股高……”
就这几句话,把我们的瞌睡虫赶跑了。
半夜二点了,因为路上没有房子,不能休息,只得继续走到有房子的地方去。这时就不由自主了,乱谈也不爱扯了,大家都很想睡,两腿虽是不断的往前走,但眼睛早已闭拢了,并且开始作着迷蒙的梦。忽然走到较低的地方,往下一踏,真是吃惊不小,好像是由天空中掉下来一样,眼睛又赶快的张开来,又继续走。
“哗啦!”一声,指导员又跌跤了,蹲在地下,“哎哟!哎哟!”地叫痛,“糟糕!出血了!”他摸摸跌痛的地方后,这样话说。
这就是矮子来报仇的机会,他很高x的说:“你不会打瞌睡,为什么跌跤,为什么叫痛呢?”气得指导员赶快起来,笑也不是,哭也不是,仍然跟着走。但是腿有点跛。
前后的人都笑了起来:“真是老跌跤呵!”
到达休息的村庄了,因为还未分好房子,队伍就停止在路旁,我忽然发现了有个小草丛,就马上争取这一睡觉的好阵地,迅速的躺了下来,哪知道一会就睡着了。
他们几个走时,故意不叫,等有同志把我叫起来时,他们已在前面哈哈大笑,庆祝他们的胜利。我赶上去时,已各进了各的休息房子。这下当然是高x极了,现在可以一直睡到吃饭的时候才起来。一进房什么都没有,找到一张草席,就开始睡觉,连鞋袜也不脱,被毯也不盖,生怕睡不赢。这一下真比平时睡着钢丝床还有味道。
什么也不管了,马上闭起眼睛,死了一样睡到大家起床时,才由梦中被起床号惊醒。自睡时到起床,连一动都没有动呢。
党史故事敌我力量悬殊,在被动的情况下,红军硬是靠着坚定的信念、顽强的斗志和大无畏的英雄气概,突破了30万敌兵设防的第四道防线,粉碎了蒋介石聚歼红军于湘江东岸的迷梦。
那场“最惨烈、最悲壮、最辉煌”的战役,中央红军由出发时的8.6万人锐减到3万人。无数烈士用自己年轻的生命为长征铺垫了胜利前进的通途。
湘江战役在历史上写下了浓重的一笔,其意义重大。湘江战役是长征的转折点,它不仅在军事上粉碎了敌人的阴谋,更重要的是,红军开始反思战略思想的错误,开始认识到毛泽东思想的正确。湘江战役为遵义会议的召开奠定了重要的基础。
70余年过去了,历史的沧桑早已淹没了昔日的硝烟,但湘江精神的旗帜却跨越历史的时空永恒地飘扬,那样光彩照人!这笔宝贵的精神财富将永远激励着人们奋发图强,开拓进取!
震撼:湘江突围:生命创造的奇迹
湘江无语,默默流淌。这条不宽也不大的河流因为1934年的中国工农红军长征而闻名于世。
那一年的寒冬,中央红军在这里打响了长征以来的第一大战役。
20xx年8月下旬,湘江战役发生后72年,记者驻足在湘江岸边,心潮澎湃。
碧绿的湘水流向远方,岸上的灌木密集葱郁。然而,72年前,就是这条波澜不惊的河流,几乎葬送了年轻的红军!
1934年10月,中央红军一、三、五、八、九军团和军委纵队八万六千余人撤离苏区,连续打破敌人的三道封锁线,于11月下旬进抵湘桂边界。这时,蒋介石的“中央军”和湘桂粤军阀已集中30万强敌,在湘江以东地区布下了号称“铁三角”的第四道封锁线,欲将中央红军“包围全歼于湘江东岸地域”。
面对生死存亡,红军将士浴血奋战七昼夜,终于以折损过半的惨重代价突破湘江封锁线,粉碎了敌人的企图。
那场“最惨烈、最悲壮、最辉煌”的湘江战役,中央红军从出发时的8.6万人锐减到3万人。
湘江洒满了烈士的鲜血,以至于当时民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三年不食湘江鱼,十年不饮湘江水。
经历过湘江之战的红军老战士,至今仍对那场战役的惨烈记忆犹新。现居广西xxx华江镇的88岁老红军刘华连谈起那场战役,不禁叹气:“那一仗着实惨烈,当时,湘江水都是红的。”
“我过江的时候,是保护中央机关纵队从界首下游的文市渡河,当时只听到枪响,没见到战斗。但是,我却清楚地记得,那时的湘江水,是红的。”老红军陈广财回忆起往事,声音哽咽。
湘江战役空前激烈。时任红军营长的张震在回忆录中写道:湘江一战,我们团共伤亡400多人,几乎接近全团人员的一半,两任团长牺牲在这里。
为了纪念红军长征中突破湘江这震撼人心的一幕,抚慰烈士英魂,教育后代,经聂荣臻元帅提议,国务院批准,1993年在xxx修建红军长征突破湘江烈士纪念碑园。
寻访:三大战场悲壮抗击的七个昼夜
沈述清,xxx浏阳x人,1934年中国工农红军第一方面军长征时在三军团第四师任十团团长。1934年11月28日,部队奉令向湘江进军,并从界首渡过湘江。之后,沈述清率第一、二营守卫在界首渡江点上游的大洞村江边高地,派第三营前出到光华铺防堵xx方向来犯之敌。11月29日,桂敌白天不从正面进攻,但到了晚上敌人却迂回到渠口,企图偷袭界首渡河点,在途中与沈述清率领的一、二营遭遇,展开激烈的战斗。经反复冲锋,虽在第二天将敌人打退,但沈团长却不幸中弹,壮烈牺牲,时年26岁。
杜宗美,1900年出生于xxxx平x桑镇乡双山村。曾协助程子华到鄂东南开辟新根据地,参加了中央苏区历次反“围剿”斗争。1934年11月30日,在湘江战役界首光华铺阻击战中在前沿察看敌情时,不幸遭敌流弹击中,壮烈牺牲,年仅34岁。
易荡平,原名汤世积。参加革命后,立志要削平不合理的封建社会制度、以荡平天下为己任,故改名为易荡平。长征时在红一军团二师第五团任政委。湘江脚山铺战役中脚被打断,敌人再次冲上来,警卫员急着要背他撤退,他拒绝了,并对小警卫员说:“快去赶队伍,不要管我,免得我们同落敌手。”警卫员不忍离开多年追随的首长,正犹豫间,易荡平大声说道:“掩护任务已完成,我死得光荣!”在吟出“英雄忠报党恩重,战死沙场是善终。”的豪言后,立即对准自己的脑部开了一枪,壮烈牺牲,时年26岁。
黄冕昌,22岁参加革命,1934年长征到达湘桂边界时,在灌阳x新圩阻击战中壮烈牺牲,时年32岁。
……
许许多多烈士长眠在湘江边,他们用自己年轻的生命为长征铺垫了胜利前进的通途。
寻访湘江大战的新圩、光华铺和脚山铺等战斗遗址,记者始终被一种悲壮气息所感染。72年前的湘江战役,红军在每一处都打得英勇顽强且异常艰难。
新圩大血战
新圩,是灌阳x北部的重要交通关隘,南距x城15公里,北距红军西进路线最近点大桥村古岭头仅5公里。一条通往灌阳x城的全(全州)灌(灌阳)公路自此而过,是灌阳x城通往全州和桂军进逼湘江封锁湘桂边界的必经之路。
新圩往南至马渡桥长约10公里的公路两侧是一片连绵的丘陵地带。险峻的山峰、茂密的松林紧紧扼住公路的道口,构成了阻击战的理想阵地。而新圩往北至大桥村则无险可守,一旦敌人突破了这段阵地,向东北则可直取水车、文市,阻住湘桂边界的永x关、雷口关,向西北则可直捣全州石塘到湘江东岸各渡河点,将对军委纵队和后续部队抢渡湘江构成重大威胁,整个红军西进队伍则有被整个儿拦腰斩断的危险。
迅速抢占新圩一线山头阵地,扼住全、灌公路之咽喉,阻击北进之桂军,对于整个中央红军来说有着极其重大的战略意义。
当时的军事态势是:红军左右翼前锋抢占湘江渡点时,军委纵队和主力红军正由湖南xxx开始进入广西灌阳x的文市、水车,并分别途径新圩附近之大桥、鲁水等地向全州西进抢渡湘江。此时,军委两个纵队尚在文市和文市玉溪及水车的宾家桥一带,包括五、八、九军团在内的近一半红军主力还在都庞岭以东的湖南境内,尚未进入广西地界。
军委命令左翼部队彭德怀、杨尚昆所率三军团,无论如何必须抢占并守住新圩一线山头阵地,以掩护军委纵队和红军主力后续军团通过灌阳前进湘江。
这时,红三军团第五师3000多红军将士,在20岁的年轻师长李天佑的率领下已行至灌阳x的文市附近。部队经过半日休息之后,正准备继续前进,译电员走过来,递给李天佑一封电报,是军团发来的,命令他们师的十四、十五两团立即行动,赶至灌阳的新圩附近,阻击桂军,保证整个野战军的左翼x全。
“不惜一切代价,全力坚持3——4天。”这是命令。面对艰巨的任务,就在道旁,李天佑打开了地图,借着手电筒的亮光找到了阻击位置,当即向部队下达命令:部队行进方向转向西南,以急行军向新圩前进。
11月27日下午4时许,红五师抢在敌人前面赶到了预定地点。敌人是广西军队第七军的两个师,以两个团来对付敌人的两个师,兵力的悬殊是很明显的。但部队的情绪还是高涨的。
战斗是从11月28日打响的。“战斗一开始,就十分激烈。敌人在猛烈的炮火、机枪掩护下,向红军的前沿阵地猛扑。一时,卧在临时工事里的战士们全被烟尘遮住,看不见了。敌人整营整连暴露地向前沿冲击,越走越近。但是我们的前沿还是沉寂着,仿佛部队被敌人的炮火杀伤完了。但是,当敌人前进到离我们只有几十公尺时,突然腾起了一阵烟雾——我们成排的手榴弹在敌群中爆炸了。战士们就像从土里钻出来似的,追着溃退下去的敌人的屁股射击。‘红星’炮兵营的炮弹也在敌群中炸开了,敌人的冲击垮下去了。从敌人溃退的情况看,我们给敌人的杀伤是不小的。但是,因为我们没有工事,在敌人的炮火和机枪扫射下,我们也付出了相当的代价。”李天佑在回忆录中写道。
第一天在连续不断的战斗中过去了,从第二天拂晓起,战斗更加激烈,敌人加强了兵力、火力,改集中进攻为轮番进攻,红军的前沿山头阵地经受了一次次残酷的摧打。
11月29日,敌人发动了更大规模的进攻。空军一队的六架飞机从柳州机场飞抵新圩战场上空,对红军占领的山头进行一轮又一轮的疯狂扫射、轰炸。接着是桂军大炮的轰击。在两个师的敌人不停地轮番冲击下,红军的简易工事几乎全被摧垮,阵地上红军指战员伤亡人数越来越多。到中午时分,正面与侧后迂回相结合的强敌进攻,已经把红军坚守的许多山头逼到了绝境。但是,敌人发起的十多次疯狂进攻,还是被顽强的红军战士打退了。
情况已愈来愈紧张,前沿的几个小山头已经丢失,其余阵地上的几道工事也无险可守,完全裸露在敌人炮火的有效射程内。在敌人的猖狂进攻下,红军将士浴血奋战,有的山头战斗到最后一个,仍在与冲上来的敌人白刃肉搏。师参谋长胡震不幸中弹牺牲……到11月30日,红五师已经伤亡大半。但是,凭借最后的几个险要山头,红五师凭借顽强的战斗,仍然紧紧地扼住了灌阳通往新圩的马路要冲。他们以钢铁般的意志把数倍于我的虎狼之师——桂军死死地挡在了新圩以南,胜利完成了阻击任务。
在新圩战役中,根据当时清点人数情况,红五师在新圩板桥铺至杨柳井、枫树脚一线阻击桂军三天两夜,激战数十次,全师自师参谋长胡震以下,团、营、连干部几乎全部伤亡!全师3000多人,损失达2000多人!
激战脚山铺
与此同时,脚山铺战役也在激烈进行。多年后杨成武在《忆长征》中写道,正当他们为界首打败夏威广西军阀部队主力的胜利而高x的时候,又接到了新的行动命令。命令说:国民党何键部队先我红五团抢占了全州,五团在全州以南占领了觉山(即脚山铺)一线阵地,命令我团(红四团)将界首阵地交给三军团四师,而后连夜奔向觉山,和五团共同阻击向南之敌,掩护我军主力通过湘江和湘桂路。
一夜的急行军,天刚蒙蒙亮,按照师部的命令,红四团赶到了脚山。除五团在公路以东占领了阵地,一师一团也在公路以西的西半部占领阵地。他们遵照命令进入了公路及其两侧的正面阵地,与一团、五团并肩战斗。正面的敌人是刘建绪的三个师。从脚山的地形看,北距全州三十来华里,紧靠公路边。南面,离红军控制的湘江渡口五十多里。一条公路与湘江平行走向,公路两侧是起伏不平的丘陵,有几座互相孤立的山岗子,比较难守。连绵起伏的丘陵地上,长着疏密不匀的松树。脚山是扼守这条公路的高地,是敌人进入湘江的咽喉要地,他们要守的就是这条通道。
团长耿飚带着病站在指挥位置上。杨成武后来回忆,“突然,出来了‘嗡嗡’的飞机声。我抬头一看,嗬!真不少,少说也有十来架。他们穿梭似地俯冲扫射,最后丢下一批炸弹,地上立时掀起冲天烟尘,震得我们身子直晃。”
一批飞走了,一批又来了,这种情况一直伴着整个战斗过程。接着,对面山上的大炮响了,友邻部队和红四团的阵地,立刻弥漫在一片火海之中,树林被打得遍体鳞伤,枝叶横飞。
“(敌人)黑糊糊的一片,像蚂蚁似的,直朝山坡上拥来,而我们,整个阵地还是一座沉默的大山。我们的弹药非常缺乏,缴来的尖头子弹,全部集中给机枪使用,步枪则尽量使用自己的土造子弹。为了节省弹药,战前规定了各种枪的射击距离。不管敌人怎样吼叫,我们还是沉着地等待着。”
敌人错误地认为,经过飞机轰炸,炮兵轰击,红军的有生力量存在不多了,于是嚎叫着攻了过来。敌人完全进入了红军的射击距离。敌人像被风暴摧折的高粱秆似地纷纷倒地。但是打退了一批,一批又冲上来,再打退一批,又一批冲上来。红军的短兵火力虽然猛烈,可是不能完全压倒数量上占绝对优势的敌人。
整整激战了一天,敌人死伤无数,红军也减员很大。
11月30日,敌人改变战术,不仅从正面加强了火力、兵力,轮番猛攻,并采取迂回战术。战斗越来越激烈,红军的伤亡在增多。后来,四团边打边撤,尽量地阻挠、迟滞敌人,争取时间……敌人死命地猛追,加上天上的飞机轰炸,红军每走一步,几乎都要付出血的代价……红一军团的一师、二师与强大的湘军鏖战三天两夜,终于按军委的时间要求把湘军挡在了脚山阻击线以北地域,但他们也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据不完全统计,参加脚山阻击战的红一师、红二师共伤亡3000多人。
光华铺阻击战
光华铺是界首至xxx城之间桂黄公路边一个村庄,村北是开阔的水田,另三面是起伏的山丘。占据它可北控界首,南制xxx城,东观湘江,西进越城岭,位置十分重要。
在《xxx志》中记载:1934年11月27日下午,红四团抢占界首渡河点。当天晚,三军团以四师为前卫直插湘江边,先头部队到界首,与四团取得联络,宣传党的主张、政策、写大字标语,架设浮桥。政工人员在三官堂召开群众大会,演出文明戏宣传红军纪律,将没收傅源泰等几家地主财产分发给附近的贫苦群众。四师28日控制了界首湘江两岸地域,十二团留河东,十一团前出到石门及其西北地域,29日为掩护中央军委2个纵队及后续部队从界首渡湘江,军团政治部主任袁国平率领四师前卫第十团过江后,团长沈述清立即率领先头第三营到光华铺南面勘察地形,以2个连在正面向xxx城方向筑工事,机枪连和另一个连作预备,团主力在渠口渡附近高地,三营连夜筑工事,到半夜发现江边山上有电筒光摆动,立即派人搜索侦察,未找到照电筒者,不久敌人已迂回三营身后直插渠口渡与团主力打响,战斗甚为激烈,张震营长急忙带着队伍往回打,夜间激战一场,30日拂晓与团主力会合,因伤亡很大,改为预备队休整。沈述清率一、二营与敌人反复冲杀,巩固了阵地,抢回了渠口渡。沈团长被榴弹炮击中牺牲,由团政委杨勇指挥,同日,师部派参谋长杜宗美接任团长,接任不久,杜宗美在指挥二营反击敌人时,中弹牺牲,三营九连连长谢x福二次负伤后牺牲,全团共伤亡400余人。30日,是中央军委2个纵队从界首渡江之日,桂军2个团已占领光华铺。为保证2个纵队x全过江,军委电令三军团以坚决阻击由xxx城向红军出击之敌,并保持光华铺北端阵地。应集中两个师以上兵力在汽车道及其以西地域,向南驱逐光华铺之桂军,并须占领西南唐家司及西山地域,万不得已时三军团必须固守界首及西南和东南地域,并派出一部侦察进华江的道路。五师十三团进到河东渠口,监视光华铺及唐家司东岸之敌,严密警戒侦察光华铺北端渡河点;五师十四、十五团于当日下午接替十团防务,坚决阻击桂军北进,掩护中央军委纵队渡江,当天晚,阻击任务完成,中央军委2个纵队x全渡过了湘江。
现在,在光华铺的战斗旧址界首碗塘岭,当地群众为了缅怀先烈,修建了一座圆柱形的红军烈士墓,将沈述清、杜宗美等18位烈士合葬余此,让伟大的红军长征精神代代相传。
亲历:“我是扒着战友们的遗体过的江”
采访刘华连不难,在当地打听,人们都知道这个曾经参加长征的老红军。老人今年88岁,住在华江乡同仁村,身体很硬朗,平时经常下地干活。记者采访的当天上午,老人刚从地里拔草回来。
老人现在的记忆有些模糊,但对于72年前的那段历史记忆很深刻。
老人是江西人。1934年,年仅16岁的他跟大哥一同参加了红军,随后跟随大部队参加了艰苦卓绝的长征。
部队由赣南经湖南进入广西时才编队。刘华连记得,部队发给他一支步枪、三发子弹和一枚手榴弹,并反复叮嘱他:“这是革命的火种,只有打败了国民党,穷苦人才能当家作主。”刘华连深知这番话的分量,以至于行军途中他都用手按着那三发子弹,生怕它飞了似的。
刘华连记得,他们过湘江时,浮桥已被敌人炸断。“人家往上冲我也冲,前面倒下去,后面接着上,怕也没用。”“湘江战役惨啊!战士的遗体浮在江面上,江水都成了红色。”老人回忆起那段历史,很悲痛。
“我是扒着战友们的遗体过的江。”
刚过江,刘华连的脚就被敌人布下的毒竹签扎穿,痛得钻心!
刘华连掉队后被桂军所俘,先关在华江,后转到xxx,几个月后获释,那个好心的狱卒还告诫他:“不要回江西,再被国民党军队抓住会没命的,留在广西好了。”离队后,刘华连先是在广西一个姓蒋的人家里一边帮工一边治伤。伤好后他曾多次寻找部队,但没有成功。后来辗转到了xxx华江镇同仁村,并娶妻生子,但他一直没有向别人说起自己参加红军长征的事。直到解放后,他才把自己是红军的“秘密”告诉妻子。上个世纪60年代中期,xxx派人下来调查,知道他是失散的红军。
就在这之后不久,刘华连上山拉毛竹,一只眼睛被毛竹枝刺伤,按优抚政策,他可以得到医疗补贴,可他不愿给政府添麻烦,终因没钱医治而失明。现在,老人和儿子生活在一起,在政府的关怀下,老人的晚年生活幸福平和。
湘江战役意义:红军长征的转折点
湘江战役是长征的转折点,它不仅在军事上粉碎了敌人的阴谋,更重要的是,湘江战役后红军开始反思战略思想的错误,开始认识到毛泽东思想的正确。湘江战役为遵义会议的召开奠定了重要的基础。
多年后刘伯承回忆道:“开始长征,由于‘左’倾路线在军事行动中的逃跑主义错误,继续使红军受到重大损失。当时中央红军第五军团,自离开中央根据地起,长期成为掩护全军的后卫,保护着骡马、辎重,沿粤、桂、湘边境向西转移。全军八万多人马在山中羊肠小道行进,拥挤不堪,常常是一夜只翻一个山坳,非常疲劳。而敌人走的是大道,速度很快,我们怎么也摆脱不掉追敌。面临敌人重兵,‘左’倾路线的领导更是一筹莫展,只是命令部队硬攻硬打,企图夺路突围,把希望寄托在与二、六军团会合上。”
“广大干部眼看反第五次‘围剿’以来,迭次失利,现在又几乎濒于绝境。与反第四次‘围剿’以前的情况对比之下,逐渐觉悟到这是排斥了毛泽东同志为代表的正确路线、贯彻执行了错误的路线所致,部队中明显地滋长了怀疑不满和积极要求改变领导的情绪。这种情绪,随着我军的失利,日益显着,湘江战役,达到了顶点。”
湘江战役后,红军也甩掉了包袱,增强了机动能力,为胜利完成长征创造了条件。从湘江血战起,中国红军与中国革命开始走向伟大的转折,走向历史的胜利。
党史故事新年的第一天,是渡江战斗开始的一天。前卫团已逼近江边之江界(渡口)进行威力侦察:江面宽约二百五十米,流速每秒一米八,南岸要下十华里壁陡的石山,才能至江边,北岸又要上十华里之陡山,才是通遵桐的大道。渡口东西两旁、两岸都是悬崖绝壁。站在江边一望,碧绿的江水,黑黑的石山,真所谓天险乌江!前卫团长(耿飚同志)化装到江边先行实地侦察:敌人在渡口(大道旁)配备有连哨;渡口上游约五百米处有条极小的横路,与渡口大道相通,勉强可走人,但两岸沙滩极少,登岸很难,敌人在此又配备有排哨;在离江水百余米之岸上敌人筑有工事;离江边二华里的一个庙里敌人配备有团预备队;其总预备队(约一个团)则在离江边五华里之半山上。
……
渡口大道是敌人的防御重点,工事较强,兵力较多。渡口上游五百米处,南北两岸勉强能攀登上下,而敌人对此处没有大的注意。其余各处均是无法通行的绝壁悬崖。决心佯攻渡口大道,主攻渡口上游之羊肠小道。
工兵部队赶制竹筏,作强渡及架桥准备。挑选了部队中善于游水的指战员十八人,准备游水过江……
一次强渡
密云微雨,冷风冰水,强渡决定在二日进行。一切都配置好了,九点钟光景,渡口方面佯攻动作开始了。敌人慌忙进入工事,不断向南岸射击,大叫:“快点!共匪要渡江了!来了!打呀!”这方面打得很剧烈了。主攻方面的机关枪迫击炮也叫了,我第一批八个英勇战士,赤着身子,每人携带驳壳枪一枝,“扑通”一声跃入江中。在那冰冷的水里,游水极感困难,但在强烈的火力掩护下,十几分钟后,无一伤亡,到达彼岸,隐蔽在敌警戒线之石崖下。此时敌之警戒恐慌万状,大叫“来了!”“过来了!注意!”八个勇士虽然过去了,但交由他们游水时拉过去的准备架桥的一条粗草绳却因水宽流急以及身受寒冷刺激已无力气,无法拉得过去。
指挥员决心继续以竹筏强渡。第一个竹筏撑到中流,受敌火射击翻掉了。虽有八人已登彼岸,但无后续部队无济于事,只得召这八个人游回南岸。其中一个同志赤身冻了两点多钟,因受冷过度,无力游回,中流光荣牺牲。第一次强渡,遂告无效。
“水马”在乌江
研究情况和吸取经验教训后,我们决定实行夜晚偷渡,工兵迅速赶制双层竹筏。黄昏后,担任偷渡之第四团第一营,沉着肃静,集结江边,……第一连的五个战士首先登筏,并约定靠彼岸后用手电筒向我岸示光,以表示到达。在等齐一排人后,才开始向敌警戒袭击。第一筏偷偷地往江中划去;敌人并未发觉。四周仍然沉寂,只断续地在打零枪。第三连连长毛正华率传令员一人(马枪一支),轻机枪员二人(机枪一挺),登第二筏再往江中划去。第三、四筏是预定在望着前者登岸后再去。第一筏出发已二十几分钟之久了,还不见电光显示,是否已靠彼岸,实难猜测。在弄清情况前,第三、四筏暂不出发。一个钟头后,第一筏的五个战士沿南岸回来。据报因水流太急,黑夜里无所指向,划至江中被冲顺流而下两里许,才靠南岸,弃筏沿岸摸索而回。在这种情况下,第二筏已靠彼岸亦被水冲走,就更难判断了。然而不管如何,有再划一筏,再试一下的必要。可是,第三筏划至中流,已无法再进,不得不折回。直到此时,第二筏的毛连长仍然毫无消息。这样偷渡又告无效而停止。
坚决突过去
时间宕延,敌情紧张(蒋贼之薛岳纵队尾追我军),军委电促迅速完成任务,只有再思再想,想出更好的方法来完成任务。随即决定在白天再行强渡。
……
3日九时,强渡又开始了。我们对大渡口仍然只以小部队佯攻。渡口上游五百米处,在我浓密的火力掩蔽下,装好了轻装战士的三个竹筏(共十余人)一齐向敌岸划去。敌人虽拼命向渡筏射击,但在我猛烈火力扫射下,不敢沉着射击。三个竹筏上的战士在划到中流以前,均未受伤亡,一个划手同志虽竹篙连断三根(三次被敌火打断),但不管敌火如何,还是坚决继续强划。两岸火力正酣密时,三个强渡筏子离敌岸不远了,敌人极其恐慌了,拼命向强渡的“水马”射击。谁知道正在敌军士哨的抵抗线脚下石崖里,突然出现了蠕蠕欲动的几个人。贴近着敌人军士哨阵地的地方,突然间响起了对敌人作抵近射击的轻机枪。接着是一阵手榴弹爆炸声,把敌人的军士哨打得落花流水。从石崖底下冲上去的几个人,迅速占领了敌军士哨抵抗线,接应了我三个竹筏上的小部队迅速登岸。这时,的确大家都感到奇怪,那从石崖底下冲上去的几个人是准呢?“是毛连长他们呀!我看一定是他们!”
……
江边过夜的毛连长
战斗在开展着,强渡在继续着,这且搁下再说。提前说一说我们的红色英雄怎样在敌人脚下过夜!——毛连长于2日晚偷渡时,率战斗员四人登第二筏。这个竹筏不知怎样竟然靠了彼岸。在他们登了岸后,总是望着后续再渡,却总不见来。他们用了一根火柴示光,但因离敌太近(离敌人只二三十米)不好过于现光,南岸并未看见,结果两岸彼此都无从判断……
总共不过只登岸五个人,后续部队没能来。在这种情况下,毛连长只得等着机会再动作了。一个战士向连长提议说:“我们去打坍这上面一班人吧!有把握!”毛连长阻止说:“我们几个人去同敌人打,固然可以把这一班人打坍,但并不能解决问题,特别会泄漏秘密,暴露意图,反而对整个行动有害!”毛连长招呼着四个战士紧紧围在一堆,忍冻过夜。过了一会,一个战士(轻机枪班的)突然不在了,毛连长警惕地思考着在这极恶劣的环境下,这个新战士(不久前才从白军中俘虏过来的)会不会投敌告密?毛连长急忙告诉其余三个战士:“万一敌人发觉我们,只有坚定沉着地待敌靠拢后以手榴弹对付,打死他一些后,实在打不过他,一齐投江。我们是红色战士,我们宁死不投降,投江而死是光荣,投敌而生是耻辱。”再过了一会,那个战士摸了回来,五个人团在一堆,在这江水浩浩、冷风袭袭的乌江边石崖下过了一夜。
江边激战
好!回过来讲战斗情形吧:第一批强渡的十几个战士与毛连长等会合了。在占领了敌军士哨抵抗线后,继续向敌排哨仰攻。连接几阵手榴弹后,在轻机枪掩护下,刺刀用上去了。排哨抵抗线被夺取了。敌人一个排死伤过半,往上坍去。正是我强渡部队进击到那壁陡石山上的一条小路边时,敌人预备队增援上来了。增援之敌约一个营,居高临下实行反击,我十几个战士无法再进。这个地区只有一条羊肠小道,敌人想沿着这条小道继续往下反击,但我岸以极浓密的火力封锁了这条小道,结果敌人也无法下来。
过去了一排人,并且派了共产党总支部书记林钦材、政治保卫局特派员周清山去领导火线政治工作。接着第一营营长罗有保也过去了。这一排人又进行了一次冲锋,把企图反击的敌人稍稍打退了一些。我部又向前进展了一点。但因为陡山小道,部队无法展开,到了半山,终于又被迫停止,无法再进。侯之担的“健将”林秀生亲临前线督队反冲锋了,我最前面的一个班,在敌人火力之下,大部伤亡,并被迫后退。敌人又企图追下山来。我们的政治干部对战士们说:“同志!退不得!后面是江,退就是死!”后面一个班增加上去了,扼住了敌人。因为地形关系,双方形成相峙局面。
真正是无坚不摧
地形极度限制着战斗的进展。后续部队在继续筏渡。正在敌我相峙不下时,我第一营营长察觉了在我左侧的一处石壁可能攀登上去,旋即派一个班沿此处试行攀登。经过战士们的摸索,真的在那巍峨峭壁上,找到了攀登前进的可能。一个班很快占领了敌右前方之一个石峰。在我这个班的火力猛射下,敌人站不住了。正面发起冲锋,敌开始动摇了。此时强渡部队已过去一个连了,不久夺取了敌主要抵抗线。此时大道渡口之敌听见其右翼的冲锋号、喊杀声、手榴弹炮弹爆炸声,知道事情不妙了,也开始动摇了。我先头的一个连即跟踪猛追,把敌人全线击溃。天险的危江,就这样被突破…
查看全文
fal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