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周我把全套的《纳尼亚传奇》读完了。虽然自认为是路易斯的粉,这套书也买来有一年多,但惭愧的是直到最近才开始阅读。没想到,很快我就被这个奇妙王国的故事所吸引,几乎是一口气地读完了全套七本。
之所以一直没有读,是因为在很多年前,我就看过了《纳尼亚传奇》前三部的电影,也许是对路易斯的作品有过高的期许,说实话,第一部电影《狮子、女巫和魔法橱》并没有给我带来太多惊喜,至于第二和第三部,我连电影情节都完全不记得了,更不用说体会其中的内涵了,只是被各种电影特效镜头整得晕头转向。当时还在纳闷,这电影给孩子看,他们能看出啥名堂吗?
就这样搁置了很多年,最近读一些主内的书籍,经常看到有引用《纳尼亚传奇》里面的片段,于是忍不住又打开了这套书,这次我决定从头开始,认认真真地读一遍。
读完第一本《狮子、女巫和魔法橱》,我还没有太多感觉,因为情节和电影差不多。随后我读了第二本《能言马与男孩》(我不是按出版顺序读的),我是用了一个下午一口气读完的,然后整个晚上我都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静。
我首先想到的是,这么精彩的故事,为什么没有在我十几岁青春期的时候读到?我是一个特别容易被文学作品打动的人,初中的时候偶尔读了一本名叫《天涯历险》的书,那之后很多年都梦想成为探险家。我的意思是说,在一个人最热血沸腾、青春激扬的年龄,他所摄入的一些东西,几乎能对他三观的养成产生一辈子的影响,如果这个时候充斥在身边的是叛逆不羁、反抗权威、个性释放,那他就会在不经意间成为这样的人(有的人是外表乖顺、内心叛逆,比如我),如果这个时候他看到的、读到的作品充满了正义、良善、信念、勇气、责任……那他也会很自然地被这些美好的品格吸引,喜爱公义,恨恶罪恶。
读完《能言马》之后,我又陆续读了其余的几本,每一本都是那么的精彩,让人欲罢不能。纳尼亚是一个孩子的头脑中所能想象出来的最美好的国度,那里有会说话的动物和植物,有巨人、人马、独角兽、小矮人等这些童话故事中才会出现的形象,那里的空气异常清新、大地熠熠生辉、风光无限美好,最重要的,那里还有一位伟大的狮王阿斯兰统管这一切。
作为基督徒,《纳尼亚传奇》中的很多情节都让我本能地联想到圣经,虽然有人曾指出,这部作品宗教性太强,因而降低了其文学性,但我想路易斯一定是刻意为之,因为他的本意就是想写一部纳尼亚王国的圣经,一部纳尼亚王国从创世到末日的历史记录。他把我们这个人类世界的矛盾、冲突、善与恶、正与邪,放在另一个他构想的世界里,以一种孩子能理解的视角重新构建,使孩子能够用自己的理性去加以解读。
当我读到,小男孩艾德蒙受了女巫的引诱,成了她的奴隶,狮王阿斯兰践行古老的法则,主动受死,赎回了艾德蒙的生命,紧接着他又奇迹般地复活,彻底击败女巫的权势,使纳尼亚王国重获生机。由此,我很难不联想到,我们原本也是活在魔鬼的权势之下,本是罪的奴仆,因着基督在十字架上的受死,挽救了我们的生命,使我们在真理中得以自由。
当我读到,沙斯塔和阿拉维斯,一个为了追求肉身的自由,一个为了追求精神的自由,不约而同地离开了繁荣但充满了压迫的集权统治国家卡乐门,一路向北逃往纳尼亚,虽然历经千辛万苦,但是一路上都有阿斯兰默默的保护和带领,甚至有的时候,他还是困境的制造者,但是困境的发生都有他的美意。我不禁想到了我们在出埃及之后、入迦南之前的这段旷野之路,偶尔也会抱怨旅途的艰险,偶尔也会怀念在埃及那相对稳定的生活,但是上帝却要在这个过程当中历练我们,使我们真正经历他的同在,直到将来进入他为我们预备的荣美家乡。
当我读到,凯斯宾从小受着精英教育,国王竭力让他学习一切的知识和技能,唯独不允许他了解古老的纳尼亚历史,然而凯斯宾的保姆却偷偷给他讲纳尼亚古老的传说,讲阿斯兰的作为,凯斯宾最终了解了真相并推翻了国王的残暴统治……我不由得联想到基督教教育的重要性,在孩子小的时候,在他还对一切都充满好奇、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年龄,真的要不断告诉他圣经中的古老真理,告诉他人是怎么来的,以及上帝的奇妙作为,否则,就算他学到了再多的知识、取得了再高的地位,他的心眼也是被蒙蔽的。
还有变成了喷火龙的男孩尤斯塔斯,想要变回人的样子,便不断地脱去龙皮,谁知脱了一层还有一层,皮太厚,无论如何都脱不完全,直到阿斯兰亲自帮助他,将他身上厚厚的皮撕扯下来,并让他到水里清洗干净。这个过程很痛,但是脱下来之后,整个人都轻松舒服多了。
我们也常常想要做个好人,去除伪装,努力行善。然而若非上帝亲自来改变我们,我们这套“道德发展论”根本就是自欺欺人,正如路易斯在另一篇文章《Man or Rabbit》中所提到的:“你迄今为止认为是‘好’的东西,所有那些关于‘生活得体’、‘做个好人’之类的教导,根本就不值一提。事实上,你不可能靠自己的道德努力来做一辈子的好人,就算你做到了,你离你被造时所应达到的标准还相去甚远。”只有上帝可以改变我们,他会给我们一些道德耗尽了之后的东西,也就是把我们变成“新造的人”。
还有《银椅》这部作品也让我感触颇深,尤其是在地下世界女巫和王子一行人的对话。女巫试图让王子他们相信,看不见的东西就是不存在的,眼见为实。没有什么太阳,无非只是一盏大灯;没有什么狮子,无非是一只大一点的猫。最后,所有人都几乎被迷惑了,相信了她的话,这时候,沼泽怪却说(这也是这本书中我最喜欢的一段话):
“假如你所拥有的这片黑漆漆的王国是这世上唯一的世界,那么,请恕我直言,这个世界实在是太糟糕了。……即便这世上没有所谓的阿斯兰,我也依然要站在阿斯兰这一边;即便这世上根本没有一个叫纳尼亚的地方,我也坚持要像纳尼亚人那样生活下去。”
这不由得让我想到陀思妥耶夫斯基说的:“倘若有人向我证明基督是在真理以外,那么我也宁愿选择基督而不是真理。”换句话说,即便这个世上根本就不存在上帝,我也坚持要像基督徒那样生活下去。
还有《最后一战》,它对应的是圣经的启示录。在这本书里,可以看到在末世的时代,各种敌基督的思潮和异教之风横行,书中的反面一号人物无尾猿,显然喻指那些相信“人是猿猴变来的”进化论者,他不相信阿斯兰,不相信永恒,私欲膨胀,昧着良心行恶;小矮人喻指那些悲观的现实主义者,当阿斯兰被冒牌货污名化了之后,他们便选择什么都不信,只为自己而活;至于驴子困惑,也象征很典型的一类人,他们很善良,但是没有独立思考能力,因而常常被恶人利用……故事中形形色色的人物,在真实生活中都能找到类似的影子。
最耐人寻味的是,无尾猿和卡乐门国勾结,将纳尼亚的阿斯兰和卡乐门的偶像塔什神混淆,最后弄出了“塔什兰”,他们宣称纳尼亚人拜的和卡乐门人拜的是同一位神,只是叫法不一样而已,久而久之,无尾猿变成了“塔什兰”的代言人,以至于纳尼亚人几乎都忘了阿斯兰了。
就像现在那些宣称“宗教大一统”的,其实他们才是最恶的人,他们故意模糊概念,在人们脑子里捣糨糊,最终的目的是让你哪个都不信,只信他们。
很少有儿童作品会以小主人公的死亡作为故事的结束,而这个故事的结尾,几乎所有的主人公全都在真实世界中死于一场火车事故,于此同时,纳尼亚王国也在最后一战之后灭亡了。然而奇妙的是,主人公们又在另一个全新的纳尼亚王国相遇了,那里超越了时间和空间,相隔千年的人都聚到了一起,而且是以他们最荣光焕发、最美好的面貌相遇。不过,并非所有的生灵都从旧的纳尼亚搬到了新的纳尼亚,只有那些在旧的纳尼亚相信和等候阿斯兰的人,最终才出现在新的纳尼亚,在那里,没有痛苦,没有眼泪,阿斯兰会与他们永远在一起。
故事至此就结束了,在纳尼亚王国我们遇见了阿斯兰,那么,在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真实世界呢?在《黎明踏浪号》的结尾,阿斯兰以一只小羊的形象出现,邀请小主人公们在海边吃早餐——烤鱼,有一段对话很有意思:
阿斯兰:孩子们,你们已经长大了,现在,你们必须回到自己的世界里,了解你们的那个世界,亲近你们的那个世界。
露西:你知道,我们想的不是纳尼亚,是你!在我们的世界里,我们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有你,我们怎么活下去呢?
阿斯兰:亲爱的,你会见到我的。
艾德蒙:你是说你会去我们的世界?
阿斯兰:是的,不过,在那里,我有另外一个名字,你们必须通过那个新名字来了解我,也正是因为如此,你们才会被带到纳尼亚来。在这里,你们认识我,了解我,然后回到你们的世界,加深对我的了解。
愿我们都能认识、信靠、渴慕并等候我们这个世界的“阿斯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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