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刚刚来到小城的第一天,儿子趴在沙发上,在窗口上吹着凉风,无意间发现了东北方向驶来了一列火车。它咆哮着飞驰而来。我也被它鸣叫的声音吸引,也挤过来和儿子一起看。那列火车离我们并不远,由于视线没有高楼的阻隔,整个火车的车身都呈现在我们的视线之中。它一直鸣叫着,当它的车身越来越近之时,那车轮撞击轨道的声音,我们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这列火车的速度并不是特快,也就是一列普通火车,它呼啸而过,我们的眼前是尘土飞扬。
儿子在这个地方发现了火车,自然高兴的不得了,他神情专注地目送火车消失在视野之中,方才转过头来。前几年的暑假我都有带他出去到外地游玩,火车他也坐过好多次,在上海的时间里,也坐过动车,地铁,这时候见到火车远没有他第一次见火车的那份喜悦与激动。但是在这个小城里,在自己家的房子里,探头就可以看到火车,他感到非常的欢喜。 后来,他会告诉我每节的颜色都是铁皮的灰黑色的火车是拉运东西的,因为它没有窗口,而有乘客的列车,颜色比较好看,窗口是一个接着一个。要是认真的看还可以看到窗帘,还有模模糊糊的人影。他还告诉我,火车一到这小城就开始鸣叫不停,直到它消失在远方。 我心里想,这孩子,一定在平日里,不知道观察了多少次,不然不会有这么多的发现。
这咣当,咣当的火车声,却也让我陷入了沉思。 那是我一辈子也忘不了的记忆,2003年暑假,我决定到妹夫、妹妹那里去。他们远在厦门。我的父母千般阻拦,也没有拗过我。从蚌埠火车站坐火车到那里需要两个白天,三个夜晚。虽然当时我也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可是独自一人去这么远的地方,总有点浪迹天涯的味道。 因为年轻,所以心里没有一丝的畏惧,仿佛这一去如同去淮北师范上学那么的容易。 我是晚上八点开始坐的火车,当火车还在安徽的境内行驶的时候,我依然如此的兴奋,沿途经过的大大小小的车站,我都会兴奋地向着窗外看,陌生的城市里,上车下车的旅客,都是陌生的面孔。那些闪烁灯火,却也会偶尔勾起我对家的思念,但我更大的期望是快快地到达厦门。 那是一列特慢的火车,每逢大小的站台它都会停下来,说是给快车让道,真有些如此谦恭的道德修养。车内没有空调,只有车行动起来才会感到有风吹过,只要车停,汗水就会一个劲地流,呆在车里除了想大口地喝水,竟然什么也不想吃。母亲给我煮的鸡蛋我还放在包里,直到第二天的晚上我才勉强 吃了一个。这车厢里飘着的乱七八糟的味道,总让人感到恶心,过道里都是人。那时候,安徽人到厦门打工的多了去了,没有买到座位票的,只好忍耐着靠在车座的边沿,或者坐在自己的行李上,若是有好心人,也可以伸个屁股,将就着坐半个屁股,也算是歇歇腿脚。倘若发现有人上厕所,或者去打饭,只是一会的功夫,也有人要在这个空位上坐会儿。这么远的距离,能舒坦一会儿是一会儿。若是那人回来,这来凑屁股的人,会知趣地起身离开,一边笑脸相迎,一边点头致谢。 我很庆幸有座位,还不至于点头哈腰地找空位,但也没有好心地去给谁让位,因为车道里都是人,就是坐下的人都站起来,也不够。途中也有个小孩来到我的跟前,在我与另外的一名乘客之间,我们给他腾了空,那孩子有了座位,很是老实,他的大人,千恩万谢,一路上说了很多好话。 当火车快过江苏所属的范围时,我先前所有的欣喜都被这慢吞吞、热腾腾的火车给驱赶的一干二净。
那时听说刚刚走一半的路程,整个人更是焦急,真想好好的睡一觉,醒来就能到厦门,那才叫好呢。可是睡觉,总是半小时,半小时的觉,模模糊糊,晕晕乎乎的,也不知道白天黑夜,更别说几点几分了。那时候有买了一个手机,花了我两个月的工资,我没有舍的拿也放到家里。 不需要时间,这火车到达厦门的时间,一般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到了自然有妹夫在车站接我,所以也不必担心。 到了鹰潭,那里盛产香蕉,价格很便宜,我也买了几把,都是绿色的,还不可以吃,学着有经验的乘客,挂在车壁,他们说只要到了厦门这香蕉就可以吃了。我想这车厢的温度,或许催熟这香蕉已经不在话下。
当火车终于到达终点站的时候,天刚刚亮,黎明的曙光,笼罩着这美丽城市。我本以为我会很兴奋地大声喊:厦门,我来了。可是我的步伐却很踉跄。在我看到满脸笑容的妹夫的时候,我在想他们每一次的来到这里都是这样的千辛万苦,我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第一时间里,竟有些想家。我嘲笑自己,明明是自己要来的,可是此时却又想起家来。
那一次,我离开家乡,是如此的遥远。 那是一次让我记忆一辈子的旅行,那列火车,也会让我难以忘怀。 也只是过了两三年,那样的慢车就被淘汰了。以后的生活里,我也坐过各样的火车,的确,它再也没有如此的热,这样如此的慢。 但,它们很难让我永久的记住。我与儿子一起看火车,他心里的快乐和我心里的酸涩都随着火车而飞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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